方彥在移星殿門口等。
四皇子的死訊報進去,如同石子扔進棉花裡,挑高的殿門隻開細細一條縫,沉默無言的微張的嘴。
裡邊一聲都不出,隻有燭火搖晃跳動,滲出一陣輕柔的熏香。
方彥也不急,屏息垂手在門外站著等。守門的一個小童仰頭看他,小臉蠟黃的,唇珠飽滿,與那寺院裡的銅像有一比。
他低聲說:“青公公。”
方彥就走到那小孩身邊去,彎下腰:“怎麼?”
“皇上今天鬨過兩回,已經是筋疲力儘,近幾日更是連奏折都不看了……”
他沒說完,兔子一樣機敏地收聲。
方彥也站直,若無其事地垂著頭,候在門側。
姬空慢悠悠地從殿內走出來,推開門,一捋花白的頭發,一順花白的長胡子,視線落在方彥身上,也多了幾分感慨。
他說:“天命之事不可違,這是他的命數。”
方彥連頭都沒抬,規矩地退到旁邊去。
他心裡有一點不屑——不隻是對陳渡的,還有對姬空的。這保佑了柳國百年的預知術,好像也就那麼回事。
命數命數,被其他人殺了也算命數的話,為什麼不早點避免?
如果這一切都在姬空與陳渡可預見的範圍內,為什麼不看看凶手是誰,立馬把陳清煜抓進大牢裡去?
倒像是事發突然給自己找補了。
他隻在心裡想,麵上不顯,雙手疊在身前,一隻手將另一隻手的手背遮得嚴嚴實實。
姬空並不多說,他的目光在方彥與那小童之間走了幾個來回:“公公,直到皇上從移星殿出去,宮中的人是生是死,都不必再報了。”
他一招手:“還請公公附耳過來。皇上有些事叫老臣托給你。”
是要方彥看管朝中大臣,將需要處理的內容整理彙總篩選,最後再送來移星殿。
方彥的右眼皮突然跳起來。
姬空一碰他的手背:“老臣自己也有些囑托要公公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