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曠地,鴉雀無聲。
一道道紛亂的目光落在李末的身上,卻是透著無比的怪異。
就連王鳴舟這位【東海王氏】的弟子都是一臉的疑惑與異樣。
“他……他什麼意思?”許時初滿臉的愕然,死死地盯著李末。
“這是物證……”李末指了指旁邊的那張黑狗皮。
“雷火練就玄妖身……這種妖鬼可是受到朝廷管製的……持節郎,你登記備案了嗎?”
此言一出,王鳴舟的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
所謂律令法規,乃是約束普通人的,身為特權階級,他怎麼可能按章辦事,豢養犬妖,還需登記備案?
“沒有?那就是黑戶了……這可算得上是私人武裝了……到了靈妖級彆,可是足以入刑的,最高能判腰斬棄市……”
李末冷笑道:“這麼多人看著,你縱容妖鬼,謀害朝廷命官,按律當斬……”
“人證物證俱在……持節郎,我現在必要將你逮捕歸案……”李末咧嘴輕笑。
陳平平徹底傻了眼,她終於知道李末想要乾什麼了。
這個瘋子居然想要抓捕東海王氏的弟子,彆說李末沒有受到傷害,就算真的受到傷害,真的鬨到衙門裡,他所說的那些罪名若是換成普通人,倒是板上釘釘,能夠坐實。
奈何對方出身東海王氏,隻怕不會就這麼被輕易定罪。
“你還真是失心瘋了……想定我的罪?”王鳴舟笑了。
他發現站在麵前的這個男人竟是這樣的天真幼稚。
所謂律法,可不是為他們這樣的人製訂的。
“持節郎,你誤會了,我隻有執法權,沒有審判權……有沒有罪不是我說了算……我現在要做得隻是將你緝拿歸案。”
李末搖了搖頭,一句話便讓對方又有些迷糊了。
“現在……請你配合,束手就擒……”李末誠懇道。
“哈哈哈……我自東海而出,直入京城,卻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蠢貨……”王鳴舟笑了,笑得肆無忌憚,甚至笑得顧不上世家弟子的風範。
實在是他沒有想到玄天館內竟然還有如此蠢笨之人,竟然他麵前誇誇其談,將什麼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妄,還要求他束手就擒?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我如果不束手就擒呢?”王鳴舟眼中噙著譏誚,上下掃量著李末。
“拒捕!?”
就在此時,李末咧嘴笑了,笑得無比開懷。
“按照大乾律法,拒捕是可以當場格殺的……”
轟隆隆……
話音剛落,李末身形驟起,似大魔降世,如鵬鳥臨凡,恐怖的力量引得周圍山石炸裂。
狂浪的勁風幾乎讓眾人窒息,隻覺得胸口沉悶,好似重錘擂擊。
眨眼的功夫,李末便已到了王鳴舟的身前。
誰也沒有想到,李末會一言不合,突然出手,意外得毫無掙紮,凶猛得霸天絕地。
“李末……不是想要抓捕他歸案……是想殺了他!?”
刹那間,一個可怕的念頭從陳平平的心中閃過。
她美眸圓瞪,駭然地看著那道迅猛如奔雷一般的身形。
無證豢養妖鬼重要嗎?
縱妖行凶重要嗎?
謀害朝廷命官重要嗎?
這些所謂罪證隻是一個引子,一個過程,一個法定程序必要的手段……
有些這些,李末在法理上便有了逮捕王鳴舟的依據,至於最後能不能定罪,根本不重要。
李末需要的隻是現在能夠隨便拿捏你,你不就範?那就是拒捕……
按照大乾律法,你拒捕我就可以當場將你斬殺。
先定了你的犯罪嫌疑,再依律逮捕,對方明確表示初拒捕的意思,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一切按照律法,一切依照程序,如果你被打死,抱歉,那是活該。
至於李末,不但無罪,反而有功,不但無刑,反而當獎。
這便是所謂的“律法學得勤,殺人於無刑”。
轟隆隆……
李末的氣勢渾然成魔,直如山嶽崩塌,大手落下,恐怖的怪力壓蓋穹頂,直壓得空氣爆碎,炸裂的火光濺灑到了王鳴舟的身上,瞬間便點燃了他的衣袍。
“我的媽啊,這一掌如果落在我的身上,骨頭都沒了……”
遠處,許時初心中狂吼,僅僅這一手便已經將這個小丫頭嚇得麵無血色。
眼下的李末,比起剛剛更加恐怖,一念之間,便行百丈之距,掌如須彌翻蓋,勢如妖魔逞凶。
繞是東海王氏的弟子,此刻都不由變了臉色。
“你敢對我不敬。”
王鳴舟一聲暴喝,突然,他的身體表麵浮現出一層淡淡的星光,如雲霄幻滅,生生不息,瞬間便將李末的掌勢擋住。
星光旋轉,好似萬刃相擊,每一道都刺入皮膚,深入血肉,將行於四肢百骸的靈息絞得粉碎。
“星旋不滅功!”
陳平平失聲叫道,認了出來。
千年世家的底蘊,超乎想象,其所藏功法包羅萬象,幾如當世珍萃。
星旋不滅功,便是【東海王氏】世代相傳的一門玄功。
傳聞,唯有踏入【上苗境】,肉身能夠承載異種能量的強者方能修煉。
練此玄功,需要尋到一處能夠汲取漫天星光的寶地,借助風水大勢,吞星光以成雲霞,入血肉以煉不朽……
傳聞,這等玄功一旦練到極致,即便肉身毀壞,也能夠依靠星光緩緩修複。
最關鍵的是,【星旋不滅功】隻要修煉到大成之境,便可以在丹田內開辟【靈池】,汲取星辰之力,轉化為靈苗養分,從而踏入【成苗境】。
“不愧是東海王氏的弟子……”陳平平神色凝重。
傳聞,東海王氏的族地有一處秘境,名為觀星長廊,立在其中,能夠觀覽周天星辰,推演未來變化之機。
顯然,王鳴舟曾經進入過那片寶地,修煉玄功,成就了這【星旋不滅功】。
轟隆隆……
璀璨升騰的星光恍若雲霄聚合,瞬間便將李末隔絕在數丈之外。
王鳴舟體內的靈息,在同境界的高手之中都算得上出類拔萃,麵對李末,他的身軀如同熔爐一般,靈息升騰,衍化星光不滅。
嗡……
他一步踏出,如星光傳送,靠著李末欺身而近,掌中雲霄聚合,竟是化為一柄七尺長劍,星光熠熠,鋒芒駭人,生生斬向了李末的頭顱。
幾乎同一時刻,李末橫身不動,右臂如長槍彈動,五指錯開,蕩生雷光,直接抓向了那雲霄星劍。
“雷法!?”王鳴舟麵露譏誚之色。
星旋不滅功既稱“不滅”,又豈是區區雷法能夠抵擋化解。
他汲取的每一縷星光都是千錘百煉,如煉大藥,在他丹田之中沐浴靈息蛻變,方才成就了這不滅雲霄。
正因如此,星旋不滅功方才有霸道諸城,尋常術法,觸之即潰,無論是雷法,還是火法。
此刻,李末以雷法應對,在王鳴舟眼中簡直與找死無異。
這便是千年世家的底氣。
嗡……
星光幻滅,雲霄不破,璀璨的劍光無往不利,裹挾殺伐破滅之威,斬落而下。
“五雷化極手!”
李末五指驟然聚攏,雷霆激湧,五行相生,化入自在之妙,演繹霸道凶威。
隻聽得一聲爆響驚落,那星光鑄就的雲霞之劍,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之下迅速崩解,散落的星光卷入雷霆之中,瞬間爆碎,化為熒光點點,散落山中。
“這不可能……”
這一幕直如石破天驚,繞是王鳴舟都在瞬間亂了分寸,失聲狂吼。
他王家的【星旋不滅功】怎麼會被這平平無奇的掌中雷法給破掉?
此刻,不僅僅是他,就連陳平平這樣的高手也百思不得其解。
在她眼中,李末所施展的便是雷法中最普通的掌心雷……如此法門,不僅僅玄天館內流傳甚廣,天下山門之中也有各種各樣的改良版本。
如此爛大街的通貨,竟然在瞬息之間,便將王家的【星旋不滅功】瓦解?
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他們根本不知道,李末施展的五雷化極手,乃是小黑貓覺醒的【九天應元雷部真經】中的殺招,五指對無形,催生的雷霆亦有五種玄妙。
李末為了修煉這一招,可是吃了不少苦頭,付出了不少代價。
僅僅所需要的碧金沙,火絳石,靈桃木,黑沉水以及金剛土……這五種寶貝便幾乎消耗了李末全部的俸祿。
更不用說,每天需要耗費兩個時辰,分彆以五指淬煉五種不同的寶物,激生雷霆,最終五極化一。
當日在飛來山上,李末便是憑借這一招將裘百尺化得連根毛都沒有剩下。
轟隆隆……
五極化雷手的威力比想象中的還要巨大,五指交錯之劍,激生的雷霆如同蛟蛇噴薄,僅僅觸碰,附著在王鳴舟身體表麵的星光便浮現出一道道裂痕,向著周圍擴散。
“擋不住……更不擋不住……那絕對不是普通的雷法。”
陳平平心中狂吼。
在她認知之中,【東海王氏】的星璿不滅功絕對不會如此脆弱。
她曾經聽陳長空說過,王家有位高手,憑借此功,能於荒山之中,直接撞出一條道路來,貫通山體。
如此金光不壞,睥睨山河的玄功,眼下在李末那掌中雷霆麵前,竟然如同土雞瓦狗,觸之即潰,簡直難以想象。
砰砰砰……
接連幾聲爆裂之聲驚落,王鳴舟發出一聲悶哼,整個人倒飛了出去,周身星光徹底破碎,雲霄如喪門之氣,倒卷山中。
他的麵色亦變得慘白無比,衣袍山沾染著猩紅的血跡,再也沒有了剛剛世家子弟的風範與氣度。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王鳴舟的眼中怒火噴薄,到了這一刻,他方才想起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對方的姓名。
原本,以他的地位和出身,一般人根本不配讓他知曉姓名。
可是如今,這位出身東海王氏的子弟,卻下意識地開口詢問,似是要將李末的姓名永遠記住。
“你可以叫一聲官爺……”
就在此時,李末冰冷的聲音如同催命符一般在耳畔響徹。
王鳴舟猛地抬頭,卻剛好與李末四目相對。
那樣的目光,就如同剛剛他看待李末一樣,高高在上,漠然無情,如視螻蟻一般。
王鳴舟做夢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會被人如此看待。
此時此刻,麵對這樣的目光,他除了憤怒之外,竟然還隱隱有了一絲壓迫和恐懼。
“賤民,憑你也想抓我?你給我等著!”
王鳴舟怒目而視,突然,他的身上竟是泛起了五彩霞光,緊接著,一對巨大的羽翼虛影在他身後緩緩浮現,神威蓋世,妖相叢臨。
“這是……”李末豁然變色,隻覺得這樣的氣息竟是如此熟悉。
轟隆隆……
下一刻,那巨大的羽翼虛影猛地招展,王鳴舟如同一道火光,衝天而起,速度之快,幾乎隻在電光火石之間,便要破空遠遁。
“我不是說了嘛,拒捕是可以立地格殺的。”
李末凝聲輕語,突然間,浮雲震蕩,一柄黑色兵刃如憑空顯化,鋒芒畢露,橫檔在了王鳴舟的身前,將他的後路徹底截斷。
“這是……靈兵……”
陳平平瞳孔遽然收縮。
李末的靈兵,非比尋常,能於混茫之中尋到那一點靈光,截取生死有無。
一旦祭出,便是大局注定,再無更改。
尤其是當截刃踏入中品靈兵之列吼,它的力量也越發恐怖,就連王鳴舟那最後一絲生機也能截斷。
“李末,不可……”陳平平心頭咯噔一下,趕忙呼喝,卻為時已晚。
截刃在半空中畫了個圓弧,輕輕轉動,刹那間,血光衝天,王鳴舟的頭顱便高高飛起,淩空轉動之間,圓瞪的怒目中充滿了震驚與不甘,卻是死死地盯著李末。
這位東海王氏的弟子,怕是做夢都未曾想到,這一趟萬解山之行,便是他尋找葬地之旅。
“死……死了……”
許時初縮了縮脖子,那些捉妖堂的高手更是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那可是【東海王氏】的子弟,說殺就給殺來?
此刻,許時初甚至都不敢再去直視李末,這個男人並不普通,甚至有些瘋狂,看似平和無奇,可是一旦動起手來,卻是天翻地覆,百無禁忌。
“這個瘋子……他從一開始便打算要他的命……”
陳平平看著李末的背影,隻覺得心中生寒,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了,美眸深處噙滿了深深的忌憚。
顯然,她對於這位新榜魁首的了解實在太過膚淺,太過淺薄。
“你……你殺了少主……”
此刻,東海王氏的那幫仆從一個個嚇得木若呆雞,尤其是剛剛那精乾的管事,直接噗通一聲癱軟在地。
他早已看出李末不是善茬,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李末竟然不善至此,凶狠霸道,連王鳴舟居然都抵擋不過。
“天地良心,他拒捕,我自衛……”
李末攤開雙手,表示無奈,一副受害人的模樣。
緊接著,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向了王鳴舟的屍骸,頭顱雖然不在了,可是身軀卻完好無損。
“嘖嘖,真有錢啊,竟然還有儲物戒!?”
李末眼睛一亮,直勾勾的目光徑直落在了王鳴舟的右手食指之上。
儲物戒,乃是極為特彆的寶物,內藏空間,除了活物之外,能夠儲存一切物品。
李末很小的時候便知道這種寶貝。
不過儲物戒煉製起來,需要一種叫做【須彌芥石】的物質,且至少需要【上苗境】的修為方能煉製。
因此整個羅浮山也隻有一枚儲物戒而已。
進入京城之後,李末倒是聽說,玄天館內有福利,能夠以折扣價購買。
可是一打聽價格,比一座院子還貴,即便以李末如今的俸祿,哪怕不吃不喝,也要積攢三年才能購買一枚基礎款的儲物戒。
所以,他暫時放棄了購買想法。
對於大部分修士而言,這種寶貝算是奢侈品。
“不愧是世家弟子啊……不知道裡麵有什麼寶貝……這等贓物,我得好好檢查……”
念及於此,李末不過在王鳴舟的手上輕撫了一下,那隻戒指便不見了。
緊接著,李末又將其翻過身來,上下摩挲,果然摸出了一根青碧色的羽毛,羽根恍若玄金,泛著淡淡的光澤。
“這是大鳥的毛!?”李末目光微沉,看向那精乾管事,勾了勾手指。
後者嚇得連滾帶爬,滾到了李末的麵前。
“這……這是月餘前,有人獻給了少主……少主看出這羽毛不凡,特意請人將其煉製寶物……”精乾管事戰戰兢兢道。
李末沉默不語,剛剛王鳴舟逃跑的手段便是依仗這根羽毛。
“少主得知,此羽來自萬解山,知其不凡,故而來尋。”精乾管事不敢有半點隱瞞。
京城大鳥案,直接坐實了王鳴舟的猜測。
“少主說,這裡曾經是萬解宗道場所在……昔日山門遺蛻藏匿於此,養出了了不得的妖鬼……”
“萬解宗……”
李末眉頭微皺,對此倒是沒有太多興趣,現在看來,大鳥還真的在這山裡。
“陳師姐,你先將這些人證給扣起來吧。”李末揮了揮手。
“人證!?”陳平平目光怪異,卻還是遣人招辦。
“看來那隻大鳥就在山中。”陳平平沉聲道。
“師姐……那不是什麼大鳥……”
就在此時,剛剛被王家重傷的女子突然開口道。
她本是捉妖堂派出的探子,先行一步,探聽情報,大鳥現身的消息便是她傳回捉妖堂的。
“不是大鳥?那是什麼妖鬼?”李末看著手中的羽毛,也不由愣住了。
“那是一隻蚊子……”
“一隻大蚊子!!”那名探子有氣無力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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