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丹楓白鳳的命名。前者是數字世界,而後者是文字世界,這片地帶處於成形區域。她在五百年前製定過一套應急的法則。這套法則迄今還決定了麵對這種情況的流程:散布在空氣中的“內氣微元”發現破缺後,就去傳訊到最近的副腦進行核算,然後由應急機器人進行修理。
整個流程不會超過地球概念中的一分鐘。
因此,許多曆史愛好者後來扼腕歎息,要是不出偶然的話,他應該立刻就會被發現。
必然與偶然是人類認識世界而發明的用於描述世界運動的兩個名詞。
生命意誌的建立,總是通過自身不懈的努力,想要不停消除掉宇宙中存在的絕大多數偶然,從而建立某種顛簸不破的必然的真理。
他們更能從丹楓白鳳的能力中找出一萬種方法使得丹楓白鳳或者其他什麼正在這裡遊蕩的實體在這件小事發生的瞬間,就意識到牆壁的破損、維修的機器、抓住這真正的危險的不定型,重新鎖入監獄。但從另一種必然性的角度,任何事情的行進都不總取決於那個最強最大的意誌,而是取決於各個方向的所有的力量,這些所有的力量都在對世界、對自然施加一個來自自身的力量,向著他們的目標、可能是完全無關的目標前進。
李明都的幸運,或者是必然,首先在於太空建築的規劃與地表平麵規劃不同,它是個三維的立體,是像蟻穴一樣可怕的迷宮。
如果按照建設之初規劃出來的路徑,他所處的監獄甚至根本就不存在,是完全被封死的盲區,是一根“可以轉動的柱子”的內部。
這根柱子橫穿了丹楓白鳳大半個身體,像是她的脊椎。
而也正因此,他們所破壞的部分正在內殼和中殼分界線的邊緣。從這根柱子往上,在連接內殼與外殼的管道、支柱和加固的封閉層行走,它就來到了有人,並且是有外人遊蕩的中殼。
而第二個幸運,或者是必然就在於它從中掉落的時候,遇到了第一個完全無關的目標。
為了尊重**的存在,部分個人的房間是沒有“內氣微元”的存在的。
其中一個房間屬於麥哲倫星流民族會。
大麥哲倫星係在十六億年前被預言會與銀河係擦肩而過。不過從後續事實來看,由於仙女銀河前線的攝動,大麥哲倫星係和其他接近銀河係的矮星係一樣已經逃脫不了與銀河係合並的命運。整體的結構已經崩潰,形成了像是懸臂的星流,被銀河係不斷蠶食。
星流的誕生致使星際氣體變得不再穩定。大量富集的氣體招致新恒星的誕生與更多恒星的密集相處,還有更多短壽命新星的爆發。不論是固體星球,還是太空,環境都變得惡劣,具備力量克服這點的東西把那裡當做是物質與能量的天堂。不具備力量克服這點的人係則不得不在彆人的幫助下重啟航程。
銀河係便是當初人類散播出去的種子神話裡的天堂。
不定型翻身而下的同時,把碎片裹在自己的體內。它悄然從角落裡躡足滑過的那時,看到了一大堆開口的閉口的箱子,各式各樣被封在箱子裡的有機動物,還有一個麥哲倫人。
人們一般叫他俄格都杜拉爾。
太空服的內部充滿了灰綠色的水。在顯得渾濁的圓柱體玻璃頭罩地底下,露出了糾纏在一起的大串眼球。其中一個眼球的瞳孔在緩慢地開與合,像是正在水中呼吸。
俄格都杜拉爾側過了頭,當不定型的感光細胞略微地集中注意時,李明都就看到那糾纏的眼球中,其中一個瞳孔正在注視他這個方向。。
與此同時,透明球罩的內側閃過了兩段訊息。其中一段是偵測到氣壓異常,比起標準水平略微地下降了,維修即將發生。而另一段則是來自門外的問候,有人正要相見。
太空服玻璃裡的水輕微地晃蕩著。俄格都杜拉爾的千隻眼球好像什麼也沒看見。他持續不斷地來回走動,觀覽自己收藏的微縮景觀。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看見了還是沒看見。如果是沒看見,又是為了什麼。但確實,直到最後,他什麼也沒說,
他隻是從球罩裡發出了訊息,於是門自動地打開了。
黃山野卉就站在門外,捋了捋自己的頭發,看到俄格都杜拉爾打開了一個珍貴的原始樣本。
而她走出的時候,帶走了這一樣本,也就同時也帶走了不定型。
基因可以從頭克隆,環境可以人為創造,虛擬的實境更能將以上全部在計算中模擬。然而人類反倒因此更願意人為定義某些東西為稀少的,並為那些稱為稀少的東西賦予獨一無二的審美價值。
光從外表上看,這一樣本很像是一條遊在水裡的大魚。
在他們聊天的時候,不定型偷偷鑽入了它的腹中。
隻是它真正進入後,才意識到這根本不是一條魚。
這是一個蜂巢。
數以萬計有輪蟲大小的生物在藍色的血液中隨波逐流,在血紅色的肉山上建築了它們的家園。不定型的擠入直接摧毀了它們用細胞建造的堡壘和大廈。許多生殖的孢子粘在了不定型的表麵,讓它感到了瘙癢。
但李明都不敢出聲,隻在蠕動和收縮中觀察到那些著急的動物開始處理它這恐怖的入侵者。而整條“魚”,被它們用有機和無機兩種材料建造起來的家園,也就開始不安地掙紮。
黃山野卉以前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當時教授的指導是不必在意。
她確定自己拖著的運動保鮮箱封裝完成,便將其往海洋史學會的客房帶去,與一個掃地機器人擦肩而過。
四分鐘後,黃山野卉再度回頭看了眼,突然發現箱子的機械扣自動打開了。上麵留下了些許黏液,還有粘在黏液上的屬於“魚”內部翻出的孢子。
“怎麼回事?”
她用手指沾了沾黏液,然後放在嘴邊舔了舔。
改造的器官立刻識彆到了其中的特征值,並在網絡中鎖定了數以萬計的可能生物的目標,以及對於此生物可能形態的分析。
其中一個條目的擬合度格外醒目。
黃山野卉悚然而驚。
人工視網膜上刻印著一行字:
“早期不定型類,適配度百分之九十六。”
在曆史中已經消失的種類。
先向丹楓白鳳報告嗎?
這個念頭甚至沒在黃山野卉的腦袋裡出現過,她的腳步更匆忙地奔向海洋星球史學會的客房。
而那一邊的不定型,才剛剛從清掃機器人的體內鑽出,鑽入了一台打印機的體內。
直到這時,警報始終沒有響。
甚至大規模的機器活動也不存在。
整個丹楓白鳳的身體安靜得像是睡著了。
打印機說是打印機,在定位上更接近於“免費售貨機”,本質是通過有限質料的組合在短時間內,對任意指定結構或物品進行快速成型。在二十二世紀的太空,李明都也使用過相仿的產物,隻是原理略有不同,功能則遠遠遜色。
清掃機器人還需要用身體包裹乾擾識彆單元。打印機就更簡單,它有內置的控製麵板。這一控製麵板可以通過按鍵進行控製,本質是為了方便一些落後的人係,如今被不定型利用,啟動了打印機底下的磁懸浮裝置。
它貼著地麵運行,是丹楓白鳳的副腦收到的第三個異常信號。
後來一些曆史愛好者總是為之惋惜,因為直到這時,丹楓白鳳已經沒有任何方法阻止真品的脫逃。因為真品聞到贗品的味道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因為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
然而從實際的情況來看,這其中仍然存在著諸多的偶然。首當其衝的偶然在於,丹楓白鳳體內的內循環係統是有個運行周期的。內循環係統負責了空氣、液體等生存環境的印製、循環與過濾,負責了各個客房不同人係相差甚大的要求。它就像是丹楓白鳳的血液,在她的體內時而奔流不息,時而靜止不動。
空氣這一混合物,在大多數情況下,不會跨房間流通。相比起淨化與循環,直接作為飛船工業烘爐的副產物,定量生成與消滅更為方便快捷。
然而這一設計在丹楓白鳳出生之前的係統每隔一個“丹楓白鳳”定義的“天”,就會使得氣體在整體流通一次來驗證氣密性和氣循環的暢通。這個過程對於滾筒世界像是在深呼吸了一口氣。而這口氣會繞世界一圈。
也就是說氣在每個部分最多持續三分鐘左右。
稍早一點或者稍晚一點,李明都想要再隱蔽一會兒,或者再急躁一會兒,或者打印機走了另一條路,或者有人走在了他原本想走的路上,他都會繞路。
可就是沒人走在這條路上,可就是打印機選擇了這條路,可就是在這個時候,它嗅到了在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像是風信子的味道。
於是事情的性質就發生了不可收拾的變化。
儘管這種事情發展一百次,可能就會出現一次。發展一萬次,可能就會出現一百次。
但他們仍習慣於把這種發展叫做命運。
因為那是已經發生的不能改變的事情。
當它鑽進通風管中,追逐風信子的味道,見到了另一個不定型的時候,丹楓白鳳便真正難以挽回了。
因為她已經把“李明都”放了出來。
想要逃出丹楓白鳳,除非丹楓白鳳的的默許是不可能的。
但是確實,丹楓白鳳默許了一些事情的發生。
就好像老山好遠聞原本可以在沉眠中一無所知,卻偏要清醒地見到自己的複製體在宇宙中一次又一次地遊蕩與死去。
就好像當時的本巴那欽一行人,本來是沒有任何可能逃出去的。
而她卻隻是像往常一樣通報了部分區域的維護,從而不聲不響地降下了隔牆,將區域分割開來。
這個手段實在是太輕了。
本巴那欽一行人身上的改造固然不再存在。一個接近原生態的身體麵對太空建築的牆壁確實是天塹。但維生艙中原本用於從外而內破壞信號傳輸的屏蔽器,原理上是為了保證艙室內部處於隔離狀態,不會收到任何非法信號。但恰巧,它是一種特殊的罕見的、不正確的、隻在部分地區使用的規格。這個規格使得它作為組件單獨抽出來時經過合適的調試,便可以不拘於原本的功能,而由內往外地破壞信號,駭入傳輸。
更恰巧的是,“醫務室”中還有無需聯網的調試台。按照設計,這是為了在最嚴峻的停電狀況下,也能完成醫療和維護的必備工具。
至於內肢乙卯,直到被檢修、被抽出數據以及被徹底格式化,也不會知道它到底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任何力量去幫助它,以及它就這樣被打倒了。
它倒在那裡,仍然像五分鐘前一樣,獨立的攝像頭凝然不動,像是孩童般疑惑地不解地看到這群人,這群打倒他的人輕悄悄地打開了小門,消失在牆壁的陰影之後。
它兢兢業業地為每個人工作,愛所有人,並且從來沒傷害過任何人,
究竟是為什麼要攻擊它呢?
但那時,本巴那欽一行人已經轉過屋角,從檢修通道進,開門入了夾層。
夾層的高度或者說寬度,不足一百五十厘米,並不通人,也不作檢修通道,填充在裡麵是一種廉價的混合氣體,主要是為了氣壓。原本存在裡麵的內氣微元也已經被撤走大半。
目光所見,規格的空間裡隻有一大片林立柱子,支撐起了天與地。
囚犯們彎腰而行。
他們引起的空氣擾動引起了最後少許內氣微元的偵測。它們的情報傳遞到副腦。副腦宣布暫時封閉這一空間。
丹楓白鳳所做的最大的困阻也就因此出現了。
她降下了隔牆。
卓瑪吉祥和寶古珍珠開始使用信號屏蔽器對其中幾堵隔牆進行乾擾。
然而當隔牆的那一側,出現了帶著不定型的人的身影時,當這個影像,包括體內與體外的,通過僅存的內氣微元出現在她廣闊無垠的腦海時,這宏偉的巨構便從那午後短暫的小憩中驚醒了。
她立刻調用了存在於“李明都”體內不該在此時被調用的偵察特化內氣微元,終於意識到她的想法在執行中出現了不可饒恕的失誤。
那時,東嘎多吉驚喜地對那個人影大喊道:
“你也逃出來了,明都!”
那個人同樣握住了東噶多吉的手。
“對,我也在往外逃,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但東嘎多吉卻感到了陌生。
因為眼前的人不像是之前已經熟悉了的熟犯,而像是剛剛領悟到彼此那種絕望處境的初犯。
但從另一種意義來講,比起原先,現在的他們才更加相近。
而這便是另外一種曆史的偶然與必然。
隻有李明都才恍然大悟地知道,因為先前他的人身被毀的關係,所以在剛剛來到第一千六百萬世紀的時候,他是熟以不定型為主要思考錨點。之後隻在必要的思考中采取來回折轉的方式。
也因此,丹楓白鳳犯下了一個錯誤。
從包括射線掃描、內氣微元的內置、偵測腦電波等一切全身心的讀取手段中,她認為這兩個同心連體的動物其主要思考的錨點是不定型。然而在對這一對定形與不定形的分析中,她不論如何也無法找到一個合理的三維生物學的解釋,來解釋為什麼會有這種現象的發生。
為了強行做成這點,她將人身看做是外在的傀儡,而更將不定型看作寄生、與負責思考的主軸。
實現主軸的方式,第一種是化學信號,也就是信息素來控製人體的感受。第二種是電信號,也就是在不定型的曆史上出現過的彼此連接神經來分享感受。
通過化學信號控製人體激素分泌,通過神經連接控製大腦,完全可以構造出一個特殊的人格,製造一種合適的行動模式,從而保持一種野獸對主人的跟隨,亦或是身體對大腦的服從。
在自然界中,這種寄生或共生現象極為常見。
在表現上,幾乎與次異結晶中出現的這個或這對動物無異了。
完成初步分析後,她認為偵測器和發訊器埋在人體是更合適的方式。
囚犯的一行人就這樣多加了一個人。
然而在交談中,最不喜歡“李明都”這個人的本巴那欽卻越覺得古怪。那個人好像又忘記了他們,又對他們感到了陌生。
“你……”
他遲疑地問道:
“還記得當時我們一起念、一起分析的那首詩嗎?”
他念起了采薇。
“不對,不對——”
丹楓白鳳同樣在行動。
在她驚醒的瞬間,她已經重新分析了一遍內室的情形,也就立刻看到了那個不該出現、不能理解、無法解釋的破口。
可破口就在那裡,被隔層擋住了。
內肢甲子帶著她那模糊不清的形象來到李明都的麵前時,她已經意識到內室裡究竟少了什麼——
那隻不定型。
從夾層走,他們已經接近了船港。在船港附近的夾層,亦設有舷窗。在舷窗中,他們都看到了一顆原本星圖中沒人記得的星星。
上麵遍布了縱橫交錯的紅藍紋理。往著夾層投下了它的月光。
“是的,是的。”
李明都無心地應付道。
誰知道,囚犯們全都愣住了。東嘎多吉更是指著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於是李明都也明白過來。他稍微拍了拍自己的太空服。
“看樣子,那時候我念的不是那首詩,你們也知道我不是那個所謂的‘李明都’了。”
活在其中的不定型正在消化那隻被複製出來的不定型的殘渣。
李明都在遇到那隻不定型時,連接了它的神經,侵蝕到它的腦內,共享了它的感覺,讀取了它袒露出來的記憶,然後更龐大更年邁的存在便壓垮了這隻狹小的新生的存在。
他毫不留情地摧毀了這隻無辜複製品的大腦。
接著駕馭這具活屍,按照記憶裡的路線來到了這裡。
“你究竟是什麼?”
本巴那欽不乏恐懼地問道。
“你應該問,”李明都說,“你們之前遇到的究竟是什麼?”
他說:
“那是丹楓白鳳的複製體,是克隆了我的誘餌。他和你們一起,是出於丹楓白鳳的指使。因為丹楓白鳳不想讓真正的次異結晶落到內鬼的手裡,卻又想知道內鬼究竟是什麼,所以她克隆了次異結晶,想要蒙騙你們,讓你們帶回次異結晶,利用次異結晶重建你們在你們那方勢力眼裡的‘價值’,也利用你們了解一切。她唯一忽略的一點,就是我這個真正的次異結晶的願望。”
我也想逃出,不想身處囚籠。
“可是……可是……”
東噶多吉渾身顫抖。
可他的腦海裡在第一瞬間想到的不是自己,也不是李明都,反倒是丹楓白鳳口中,和他們記憶中那個把他們當做“代人”與“替身”的某種“本體”或者“複製體”。
他捏緊了拳頭,想要打上去。本巴那欽的手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身體更加顫抖地冷靜了下來。
有了真正的次異結晶產物,假的就不需要了。不若說,更好。
本巴那欽抬著頭說:
“確實如此。”
大半的囚犯同樣默而不語,剩下的兩個正在仰望舷窗以外的明星。那顆星星正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那到底是什麼?”
異樣的星體引起了囚犯們的驚詫。
那時候,丹楓白鳳站在這個次異結晶的野獸麵前,他好像已經放鬆了下來,像是什麼都沒有意識到、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沒想一樣,安然地歇息著。
可是,她也不能思考,也不能做,也要像什麼都沒意識到一樣。
“大火,真是給我帶來了一份驚喜。”
因為使者正在等待她,正在審視她,即將接見她。
丹鳳白鳳屏息凝神地思考著,她外在的感應器同樣和人一樣看向了頭頂那黑暗森嚴的宇宙。在那灰暗而深邃的天空之上,正懸著一顆巨大而明亮的星。
古老紀元的人類絕對想象不到未來會存在一種他們的後代,會像這樣在宇宙中遊蕩,並且在興起之際造訪一個星係,又在興去之時離開。
房宿的使者究竟是什麼?
這是丹楓白鳳最近才知道的事情。
它掛在距離氣巨星一個天文單位的軌道上,從第四衛星這兒遙遙望去是一顆星。
等到近了,便變成了一輪上弦月。
在最近時分,便是一顆恐怖的巨眼。
小行星可以挖空變成戰艦。戴森球可以接收一顆恒星的所有能量。行星上的生命,自然也可以覆蓋行星全部的表麵,付出的代價隻不過遲鈍得一千年才能呼吸一次,完成一次全身的大循環。
在人譜以及定形生物譜中,都是最為龐大的一類。
它原來沒有名字,但按索基因歸於人譜後,按照人類的文化以及人類寰宇的要求給自己取了個名字,但那個名字既長,字節和音節多有生造與新造,房宿沒人記得住。其他人選字取段,通常稱它叫做靖邊壕星。
過去的旅行者在它的身上死去。從那旅行者的體內不停繁殖的活性納米機器幫助細胞在六億年的歲月裡完成了對整個星球的覆蓋,抵達了堿基基因這一結構所能支配的最大規模的定形。
未來的造訪者在他的身上製作了連接各個主要思考器官的柱子和線纜,以電磁和引力的方式打造了它的脊椎,重鑄了它的神經係統。
於是它便醒了。
原本需要一千年才能在化學與電信號的變化中呼吸一次的生命如今隻需要一個真正的瞬息。
彼此聯結的完善的整體,處在人譜最後一頁的百種。
堿基的活星。
靖邊壕星。
使者,正在等待她的覲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