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陛下,青州多受水賊襲擾,百姓被賊所掠。刺史程喜不能遏,其奏言疑似霍峻所遣軍士襲邊。霍峻所治之江淮,東連大海,西至壽春,非曹征東一人所能禦,陛下當擇大將守青徐。”孫資說道。
自霍峻在年頭製定襲擾青州的方針,讓管承重操舊業開始,讓承平多年的青州海濱重新陷入騷亂。青州兵馬對盤踞海島的水賊,多是無能為力。沿海百姓或因兵亂,離散走入內地;或受他人所勸,南下投奔江淮。
今為了遏製霍峻在東邊的發展,已經有必要在齊地再開戰區,與坐鎮壽春的曹休互相配合。
青徐州是為齊地,可以說是與關中並重。坐鎮青徐軍區之人,非宗室不能任。縱觀今之宗室,能讓曹丕信任者唯征南將軍夏侯尚。
曹丕沉吟少許,說道:“征南將軍伐上洛多有建功,今可令其移鎮琅琊開陽,督治青徐二州軍事。兗州刺史王淩、豫州刺史賈逵,各操軍事,協力禦賊。”
頓了頓,曹丕看向司馬懿,問道:“如征南將軍東鎮,宛城無大將坐鎮。朕欲委君重鎮宛城,治荊州軍事,以為何如?”
司馬懿沉聲說道:“今國事有難,臣豈敢不領命從征!”
想著南漢的勢力已深入到中原,曹丕環顧眾人,問道:“昔霍峻趁我軍西顧之時,大敗我軍,以詭計取下邳。今為奪回舊土,朕欲發大軍南征,何如?”
“陛下欲南征下邳,臣以為可行!”
辛毗再次出列,拱手說道:“但水賊兵盛而民安,我國被蝗災所害,今陛下倉促南征,恐難得有大勝。故以臣之見,陛下不如暫緩用兵。”
曹丕看向司馬懿、劉曄二人,問道:“伐下邳可否?”
劉曄沉吟良久,說道:“臣聞霍峻徙下邳民眾至淮南,可見賊無死守下邳之念。今陛下欲發兵馬南征,我軍若眾,恐賊舍下邳,而避戰於淮南;如我軍兵少,賊發援軍,入泗水救之,則恐下邳難克。”
下邳被霍峻一折騰,挺讓曹魏惡心。如劉曄所說,曹魏如果征發幾十萬大軍圍攻下邳,霍峻則會舍棄下邳,退守淮南。待曹魏兵馬退後,霍峻或許會再發兵馬奪回。
也就是說魏兵少了,打不下城池;兵多了,漢軍可能會避而不戰。故而不解決盤踞淮南的霍峻,光拿下邳意義不強。
曹丕捋須不語,他已漸漸有了南征的計劃。
發大軍僅克下邳城,其意義說不上高,說不準還會被重新奪去。如果能渡過淮河,攻破鐘離、淮陰等城,屆時下邳不戰自降,縱不能全據江淮。但將賊兵壓製在江北諸城,並非沒有可能。
“善!”
曹丕吩咐說道:“令杜畿招撫冀州之後,與尚書郎諸葛誕同造禦舟。”
“諾!”
“陛下,下邳孤離淮水,舉兵圍攻且禦之,尚有可圖。如陛下欲大興兵馬南征淮南,恕臣不能苟同。”
辛毗再次反對說道:“吳、楚之民,險而難治。今之兵患,與中國而言,自古未有。今陛下兼有海內,不順者,安能久存?”
“昔尉佗稱帝,公孫僣號,所曆不長,或臣或誅。謂何?是謂違逆之賊不可久全。”
“昔先帝幾乎無敵天下,屢起銳師,然卻臨江而旋。今六軍不比敵眾,而複行舊事,恐難言勝。兵曰,夫廟算而後出軍,猶臨事而懼,況今廟算而有所不足,豈能征伐淮南。”
“以臣之見,尋今日之計。上策,依先帝之遺詔,以範蠡養民之法,效管仲之良政,如趙充國屯田之舊策,更曆十年,強壯長者未老,孩童幼兒已成,奮發諸軍,兵臨吳楚,必能橫掃夷寇。”
見辛毗屢壞自己想法,曹丕心中愈發憤怒。天天喊著先帝遺詔,他女人我都睡了,今何必再循規蹈矩。
曹丕冷著臉,反問道:“今不除賊,莫非留賊於子乎?”
辛毗直麵曹丕的視線,從容說道:“昔周文王以紂遺武王,為何?是因其有自知之明,商雖將亡,但實力悠存。今時局不利,且忍一時,有何不可!”
“昔白起縱橫諸雄,與廉頗戰長平。頗據險遏守,不與之戰,秦寸土難得。若非趙括,上黨則為趙之所有,焉有長平之敗?”
“韓信兵破河東,臨井陘與陳餘戰。李左車知敵我之勢,獻以守計。餘不聽,故有泜水之敗。如複用左車之策,韓信安能取趙?”
“霍峻蓋有韓白之能,幾乎橫掃東西,先帝亦敗其手。後先帝知其能,固守壽春以遏江淮。壽春城大,容民十餘萬,背依中原,蓄糧一年有餘,雖非天塹,更是天塹。”
“霍峻非天壽,更待其亡。江淮與武漢有疏,當有騷亂多生。時中國人口滋生,敵國更替有亂,何愁不能平南賊?”
聽著辛毗長篇大論,曹丕心中雖是憤懣,但也是歎息不語。
半響,曹丕從榻上起身,沉聲說道:“朕意已決,無需多言。營造舟舸,厲兵秣馬,待機南征。”
“哎~”
見曹丕不聽自言,辛毗長吐了濁氣,朝著孫權搖了搖頭。孫權則是苦笑以對,他對曹丕的一意孤行,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見曹丕要離殿退議,侍從趕忙說道:“陛下,馬超上表求和,不日將遣薑冏謁京。”
“擇禮待之!”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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