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人,陛下正在歇息。按慣例,誰也不見。”大內總管吳有德朝著自己麵前那位大紅官袍中年男子微微躬身,不卑不亢,“還請大人暫回。”
兵部侍郎孫芳,雖然名字聽起來像個女人,但是卻是個實打實的男子,他的眉眼中有一股淩銳氣,做事乾脆利落,讓燕帝格外欣賞,二十年間連升五級,一路走到了兵部侍郎這個高位。
平日裡鐵龍城不在皇城,兵部便由他來挑大梁,可以說孫芳手段不少,威勢也不小。
聽到吳有德回答後的孫芳皺了皺眉,非但不退,偏偏再度上前一步,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鋒芒。
“吳總管,若本官說有來自青州的軍報呢?”孫芳笑了笑,“煩請吳總管稟告一聲,讓陛下親自定奪,見或者不見。”
“這”吳有德一時拿不定主意。
按以往的情況,這個時候他肯定要去跟燕帝稟明情況,畢竟是戰時軍報耽擱不起,可是這次陛下親自告訴自己他要小睡一會兒,期間誰也不見。
“讓他進來。”
好在燕帝在養心殿內聽到了這裡的動靜開口解圍,讓吳有德不必難堪。
養心殿外掛有一匾額,名曰氣衝霄漢。
孫芳路過時打量了那句話一眼,他記得之前養心殿的匾額好像不是這句話,原先的匾額上是“雨落見春”這四個字。
“臣孫芳,見過陛下。”
燕帝身披一件金絲錦袍,整個人顯得輕鬆而閒適,他指了指一旁的錦墩,吐出一個字來,“坐。”
“青州來了軍報,臣特進宮呈與陛下。”
孫芳坐定,從袖中拿出一封軍報折子,眼神晦暗不明,“老實講,情況不太妙。”
“哦?”燕帝接過軍報後還未打開,聽他這麼說不禁來了興趣,“怎麼,秦王做得不好?”
“秦王做得自然極好,隻是總之陛下您先看看軍報內容。”
“吞吞吐吐,這可不像你孫芳的一貫做派。”燕帝一邊說著,一邊攤開折子,“讓朕看看,是什麼難題把你給難住了。”
一道折子,將孫芳和燕帝二人的視線分隔在兩邊,使得燕帝並沒有看到孫芳的眼睛正死死注視著自己即將展開折子的手。
這道折子剛被他用手輕輕地攤開之時,燕帝瞳孔一縮,隻見那折子內部竟然隱藏著一道暗紅色的符籙。
這道符籙仿佛是被一股神秘力量所封印,此刻卻因為折子的展開而瞬間被激活。
刹那間,暗紅色的光芒從符籙之上綻放而出,猶如夜空中閃爍的流星一般耀眼奪目。
緊接著,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隨著光芒的閃耀,一團濃重如墨的黑霧如同有生命般迅速地從符籙之中噴湧而出,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燕帝那張威嚴的臉龐猛撲而去。
黑霧來勢洶洶,帶著某種陰森恐怖的氣息,仿佛要將燕帝吞噬其中。
刹那間,原本剛剛睡醒還沒從疲乏中緩過神的燕帝頓時心中警鈴大作!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燕帝將手中緊握的奏折用力一扔,那奏折連同那團撲向他的黑霧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後,重重地砸在地上,隨即那團黑霧瞬間氣化,迅速把養心殿內的地板腐蝕出一個大洞。
與此同時燕帝的身體如同離弦之箭一般迅速向後倒退,借倒退之勢他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向橫在他與孫芳中間的那張沉重的桌案。
隻聽“砰”的一聲巨響,那桌案瞬間被踢得四分五裂,木屑四濺。
此刻,燕帝全身的氣息猶如洶湧澎湃的海浪一般瘋狂湧動著,強大的氣勢令人不寒而栗,周圍的空氣仿佛也因為他的爆發而變得凝重起來。
一時間大燕皇城內各處皆能清晰地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怖威壓,那是摘星境巔峰強者所獨有的氣息,毫無保留地展露無遺。
在這一刻,燕帝感覺到自己踹到了一個人,與之同步發生的則是自己的左腿突然感覺到一陣劇痛。
燕帝心頭一沉,看來還是被刺中了。
隻可惜如果他尚在風華正茂的歲數,這一切會做得更加迅捷,更不會被這個刺客傷到一點。
縱有氣衝霄漢之誌,奈何時不我待。
一股悲愴頓時籠罩在他的心頭。
燕帝甚至看都沒看受傷溢血的左腿,他徑直走到被他一腳踹得頭破血流的孫芳麵前。
儘管燕帝的眼神殺氣騰騰,這股磅礴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令四周空氣都隱隱有些凝固,可是細看之下他的眼底卻隱隱有一絲悲哀。
“你為什麼要刺殺朕?”
孫芳硬扛著來自燕帝的重重威壓,雖然狼狽不堪,但是他的大笑回蕩在整座養心殿內,久久不散。
“簌!簌!簌!”
殿外甲葉碰撞之聲整齊劃一,燕帝知道宮內禁衛已經將此地圍得水泄不通。
“臣護駕來遲!”養心殿的大門沒關,正好能讓燕帝看到禁衛統領雲滄瀾單膝跪地向自己請罪的畫麵。
“雲滄瀾。”燕帝的麵容恢複平靜。
“臣在!”雲滄瀾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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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到外麵守著。”
“陛下”雲滄瀾顯然注意到了燕帝身上的傷口。
“滾!”燕帝的咆哮猶如一頭抖擻精神的虎王一般攝人心魄。
“是!”雲滄瀾渾身一顫,趕忙應聲道。
隻見他迅速起身,先是令禁衛後退三十步開外將整座養心殿圍到了中央,而後剛剛從後怕中緩過神的雲滄瀾則是與吳有德對視一眼,兩個人麵麵相覷。
大袖一抖,養心殿的大門被燕帝關閉。
他似乎對腿上的傷勢毫無感覺,整個人龍行虎步,猶如一頭下山的虎王凝視著麵前的孫芳。
“朕待你不夠好?”
“陛下待我如再生父母,使我官途青雲直上。”
“朕行事可有令你不滿之處?”
“陛下行事公允,待臣工如同族兄弟,待百姓如父嚴中懷慈,我並無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