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你啊我的。”明淵也起身離開,“不舒服便早些休息,再有下次我可不會繼續幫你瞞著。”
他往女官寢宮走去,不待靠近,侯涅生先行出現到他身邊,低聲道“你們聊完了?”
明淵應了一聲,見四下無人,伸手摸了摸侯涅生的下巴,“如何,有問題的多麼?”
“不少,已經都記住了。”侯涅生將下巴抵在明淵手上,又歪頭往他耳邊湊去,“主人,隻要你開口,他們活不過今夜。”
“暫時還不用,先讓他們抓緊趕工。”明淵捏了捏侯涅生的臉,“走吧,回去休息了。”
侯涅生低低地應了聲,同明淵轉身離開。
與此同時,躺在樹上忐忑不安的顏溯可算舒了一口氣。
光是監工著實無聊,他和侯涅生便找了個點事情做。
兩人用電流操控樹葉比賽,看誰的樹葉更晚落地。
若是明淵過來便會發現剛開始落葉的時節,這裡的幾棵樹隻剩樹杈,地上還滿是被電成黑炭的樹葉。
“嚇死我了。”顏溯翻了個身嘟囔道,“要被國師看到還不知道要怎麼教訓我倆呢。”
然而他們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翌日,明淵午後散步恰好路過。
他望著光禿禿的樹乾,覺得兩人著實太閒,賞他們去山間掃落葉,直到入冬樹葉完全凋零為止。
九月入了秋,山上每日都在落葉,一日不掃便會積在山道上。
明淵還明令禁止不準用異能,兩人睜眼便是掃地。
從山腳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掃到中殿,再掃殿內庭院裡的,長廊上的
有時候風稍微大些,兩人等於整天都白乾。
連著掃了十日,這日傍晚,他們剛要掃完山間落葉,蕭瑟的秋風刮過,吹走了落葉,也刮寒了顏溯的心。
“我受不了了!”顏溯將掃把一摔,兩手撓頭,崩潰喊道“這鬼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他見侯涅生不慌不忙地重新去掃落葉,“嗖”一下跑到他麵前,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侯涅生,一天白乾啊,你這都不崩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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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涅生閉目掃著落葉,淡淡反問道“有什麼崩潰的?”
顏溯歎了口氣,欲哭無淚道“我們高貴出塵的神使,你要不要這麼不悲不怒啊,稍微跟我共情一下好麼?”
侯涅生沒理睬顏溯,平靜淡然地掃著落葉。
顏溯更崩潰了,“神使,你理理我啊,實在不行,睜眼看看我也行啊?”
侯涅生睜眼看向顏溯,眸中泛起的金光微冷,“顏溯,你覺得是掃三個月落葉崩潰,還是連著三年,一日兩次喝苦藥崩潰。”
顏溯沉默了,沉默了好久好久。
他完全不敢想象這要換成自己得崩潰成什麼樣。
他輕輕拍了下侯涅生肩膀,“神使啊,要不說你是神使呢。”
侯涅生嫌棄地看了看顏溯的手,“有時間同情我,還不如快點掃地。”
顏溯無奈認命,撿起掃把重新去掃落葉。
掃了沒多久,他聽下方有人問道“怎麼今天還沒結束啊。”
顏溯吹看看向端木淩,邊掃邊哭訴“殊君,有風,我倆剛掃好的落葉,風一吹全散了。”
“這樣啊。”端木淩看了看被吹得到處都是的落葉,笑道“我上去拿個掃把來,不然光靠你倆一時半會可掃不完。”
顏溯聽得兩眼一熱,險些直接朝端木淩的背影跪下,“殊君,你真是天下第一好啊!”
晚些,端木淩拿了個掃把過來一起掃落下。
顏溯記得他是和容憬一起去皇城的,掃著掃著,湊到他旁邊好奇道“殊君,容憬呢,他怎麼一起回來?”
“見容頌呢。”端木淩算了下時間,“天黑前應該能回來。”
另一邊,在端木淩的安排下,容憬在上刑用的囚室單獨見到了容頌。
他白衣勝雪,遺世謫仙般站在外麵,與肮臟血腥的囚牢格格不入。
而一牆之隔的榮頌則衣衫不整,麵容憔悴地坐在汙穢的枯草上。
“嗬!”容頌兩眼泛紅地瞪著容憬,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逆子,你還有臉過來見我?!”
容憬平靜地看著他,淡淡反問道“為何沒臉來見你?”
“容憬!你還好意思說?!”容頌怒道,“你拿官鹽做文章,陷害你爹入獄,還聯合端木淩他們那些亂臣賊子一同嫁禍我!”
“你——!你——!”
他氣得說不上話,容憬接話道“你既覺真相如此,為何不向陛下稟報揭露這事,為己伸冤呢?”
“我”容頌瞳孔一顫,猛然想到什麼,驚恐得不知如何言語。
容憬輕笑一聲,“沒錯,如你一般,過去世人不信你會殺妻害子,今日也便無人信我會謀害己父。”
“我們都有副好皮囊,有個好名聲,無人信我們會背棄道義,有悖忠孝。”
幾十年前,容頌將容憬拉到祠堂外的雪地上跪著,又撕開虛偽的慈父假麵,告訴他世間沒人會信他。
而幾十年後,容憬用同樣的手段報複回來,沒人願信他容頌是被冤枉的。
容頌一瞬泄了氣,癱在地上,像從暮年直接踏入墳墓失了靈魂。
他緩了好久,啞聲道“你藏了這麼久就是為了報複我。”
“不是。”容憬解釋道,“我到底是你的血脈,如你一般自私自利,為母親報仇是次要,真正為的卻是我自己。”
“有個人告訴我野獸不會甘願被囚於籠,受限於人,若想擁有自由,要做的第一時間便是”
他頓了頓,垂眼看向容頌,向來溫和淡然的眸底第一次劃過鋒芒與殺意。
他唇瓣輕輕開合,平靜地吐出兩字。
“弑主。”
“嗬!”容頌似是聽到個天大的笑話,語氣不屑到了極點,“一隻自小養在籠子的家畜怎知自己是野獸?”
他瞥了容憬一眼,“靠彆人三言兩語的蠱惑麼?”
“我也這麼想過。”容憬回道,“可那人告訴我,自幼被馴養的家畜不會想要離開,隻有野性難尋的野獸才會渴望自由。”
“當我生出反抗你念頭的那一刻,我便不再是該受你擺布的家畜。”
“哈哈哈哈哈”
容頌笑得癲狂,看向容憬的眼神也變得怨毒,“容憬,你說錯了。”
“你不像我,你像你母親,像裴厭雪,她那人心軟,怎麼生氣,稍微哄一哄便好。”
“還記得你小時候養的那隻花貓麼。”
“被我試藥毒死的,可她擔心你傷心,反先把自己擔心病了。”
“你跟她一樣,善良得過了頭。”
“她死了隻不是自己的畜生都要傷心,而你親手弄死了你父親。”
“容憬,你的良心過得去麼,小心跟裴厭雪一樣大病不起,險些沒扛過冬天。”
昏暗的火光下,容憬溫潤的麵容蒼白若雪,似乎下一秒便會被灼燒消融。
“母親留給我的良知會讓我愧疚,會不停折磨我,可幸甚你是我的父親,我能心安理得地享受那些通過不忠不孝之道取來的東西,不過”
他頓了頓,自嘲道“我終歸不是你,若我所行之事真會等來報應,那我大抵”
他的聲音輕得像冬日初雪,還沒落到地上便已融化消失。
“乖乖認命,當作是贖罪。”
話音落下,他看到容頌乾枯蒼老的手指不甘地握緊,又無力地鬆開。
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繩索被就此鬆開。
他,自由了。
他再次自嘲地笑了下,朝容頌俯身行禮。
“還望父親在此好生蹉跎,孩兒今當拜彆,往後永不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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