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沒有熟知當前曆史的穿越者,他們不知道這一次的危機會度過,深怕家族因為魏錡的所作所為覆滅。
因為對形勢的判斷,魏氏肯定要想方設法嘗試解決危機,隻要家族不會遭到覆滅,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
樓令雖然是現代的靈魂穿越到當前時代,他對現階段的曆史卻是極為陌生,自然不知道魏氏隻是付出一些代價,很快被晉國爆發更大的混亂給掩蓋過去了。
由於做出的選項都不是主觀,肯定沒有誰坑了誰,產生了什麼結果,一切都是自身的選擇,怎麼都怪不到第二方身上。
這一次是魏氏自己主動參與進來,並非是受到誰的邀請。
魏氏得到了郤錡的同意,能夠參與到接下來的大事件之中,他們後一腳跑來樓令這邊尋求安全感。
因此,無論魏氏蒙受了何等的損失,更加與樓令無關,乃至於要感謝樓令的庇護。
“我確實夠資格庇護人了。”樓令對自己的地位有明確認知。
那麼,魏氏算是樓氏的小弟了嗎?以事實而論並不算。
真要算起來的話,隻能說魏氏和樓氏一樣成了郤氏的小弟。
隻不過,同樣是小弟,地位高低仍然存在區彆。
拿同樣是晉國小弟的列國來比較,無疑是齊國的地位更高,類似於薛國、滕國、鄫國等等袖珍型小國,幾乎連嘍囉都算不上。
郤氏在國內外的小弟眾多,嚴格來進行一個排比,樓氏還真是最為強壯的一個家族。
正事往往幾句就能夠談完,談不攏當然是一拍兩散;結果讓雙方都滿意為前提就待著,剩下的全是其它交流,弱勢的一方用自己的方法討好強勢的一方。
樓令父子招待魏氏父子,雙方有意互相靠攏,自然是賓主儘歡而散了。
等客人都離開,仆人手腳麻利地撤下一應東西,打開前、中、後的帳簾讓空氣得到流動。
疏通帳篷內空氣的時候,樓令帶著樓武在自家的營地內散步。
將近三百個人,占的營地約是一個足球場的大小,規劃跟戰時隻是缺了欄柵與拒馬等物。
“魏氏之主很刻意在討好父親,隻是他……好像很勉強啊?”樓武看出了一些東西。
樓令隨意說道:“魏氏之主常年處在封閉狀態,缺少與身份地位差不多的人進行交際,難免會是這種情況。”
在剛才的宴會上,魏口確確實實很努力在克製發揮上位者的權威。
幾乎不與外人接觸的魏口,他所能夠接觸到的人都是自己的臣子,天然站在強勢的一方,長久那麼下來會養成一種趾高氣昂的慣性。
也不能說是“趾高氣昂”吧?大概就是不允許他人反駁或反對。
生長在蜜罐裡麵的人,周邊的人天長地久地應承和無條件服從,確確實實會讓一個人迷失。等遇到身份地位差不多的人,不懂得根據交流對象的地位切換心態,不是覺得誰都跟在自己作對心情鬱悶,便是立刻就爆發了衝突。
“是那樣嗎?”樓武隻是因為所處的環境和受到的教育,導致性格比較耿直,沒有天生的智商缺陷。他琢磨了一小會,說道:“看來,我應該多與人進行交流。”
樓令笑著說道:“是啊,你應該多與人交流。”
今時不同於往日了。
未來的樓武會是樓氏的小宗呂氏之主,不可能當樓氏一名比較純粹的武將,一些東西確確實實應該補上。
當然了,樓令對樓武不會像對待樓小白那般,想好一應的教育手段,再創造出可控的環境。
簡單的來說就是,樓令對待樓武會是放養的模式,不進行乾涉的同時,作為父親該兜底卻是要兜底。
“放養能夠成才,乃至於比精心培養的繼承人更優秀,樓氏之主不一定非要是小白不可。”樓令有這樣的心理覺悟。
一夜過去。
新的一個白天到來,樓令早早醒來梳洗再穿衣。
“家主,您今天的安排是去欒氏之主營帳,然後與智氏之主、溫氏之主一起外出狩獵。”林姒當然是跟了過來,親自負責樓令的飲食起居與社交流程。
負責那些?壓根就是秘書和助理的工作一起擔負了。
“坐吧,一起用餐。”樓令招呼。
林姒如同往常那般,稍作猶豫才坐下吃飯。
這也是一家人,儘管是隔了比較遠的堂兄妹,有一層關係的基礎存在,不然得是非常得寵的家臣才有這等待遇。
也能是,林姒不止跟樓令有堂兄妹的關係,她真的就是很受寵。
而林姒表現出猶豫,隻是她清楚自己的定位,不恃寵而驕,覺得是一種理所當然。
分寸這種玩意,該注意還是要注意,否則情分總是會被一點一滴消磨乾淨。
“黑豚那邊有新的消息送過來嗎?”樓令問道。
林姒放下餐具,答道:“暫時沒有。如果有的話,我應該第一時間送給家主嗎?”
這是在區分級彆。合格的助理或秘書,就該是這樣子的。
樓令搖了搖頭,將一碗小米粥一口喝個乾淨,站起來說道:“不用。”,說著頓了頓,對要站起來的林姒說道:“你繼續吃。”,示意周邊的仆人過來幫忙整理衣物。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古時候身份地位越高的人,他們要去很正式的場合,場合越正式的話,穿戴會更加麻煩。
拿樓令現在的穿著來說,最裡麵肯定是絲綢的內衣褲,穿上一層紗衣,之後便是一層軟甲,再套上一層帛布內襯,之後才是外衣。
必須要說的是,春秋時代的內襯包括上衣和褲子,外衣其實一種長袍,也就是外衣不包括褲子。
看一看,不算那一層軟甲的話,樓令到底穿了幾層的衣物?一共有五層。
覺得五層算多了嗎?穿上六七層衣服的人,其實大有人在。
至於其他階級的人?介紹起來太過瑣碎,暫時不提了。
除了一身衣物之外,樓令因為是晉國的中軍尉,平常並不是隨便用布條紮起頭發,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戴“冠”這種東西,更多的時候是帶著一種叫韋弁的東西。
不是正式場合,樓令戴的是用茅草編織而成的韋弁;一旦會去正式場合的話,隻能是戴鹿皮製作的韋弁,不是白鹿皮也要染成白色。
戴白鹿皮製作的韋弁,隻因為樓令算是武官;換作是純粹文官,隻能是戴黑色的韋弁。
當然了,周室狼狽東遷,屬於西周的很多禮儀維持不下去,東周階段不再那麼講究,隻是多數人為了彰顯身份必須維持那副做派。
“中軍將,中軍佐,上軍將。”樓令來到欒書的帳篷,裡麵的重要人物已經來了上述三人。
剛才,欒書與士燮在聊天,郤錡則是百般無聊就那麼坐著。
欒書停下與士燮的交談,笑眯眯對樓令招呼道:“中軍尉來了?坐吧。”
越是重要的場合,更加不能亂來,其中包括坐錯位置。
自然會有欒氏的人引領樓令去自己的座位。
欒書隻是招呼樓令坐下,隨後繼續與士燮聊天。
因為樓令的座位與郤錡的座位離得比較遠,兩個人想交流說話會比較大聲,坐下後的樓令雙手放在兩邊的大腿上開始閉目養神,也是聽欒書和士燮在聊什麼。
聽著,欒書和士燮不是在談什麼大事,同樣不是什麼風花雪月,聊的是以往的一些趣事。
範氏沒有曆經太大的起起落落,士燮或許在成長階段有不少趣事。
欒書從小到大一直過得比較悲苦,哪怕是成為中軍將都有一段卑躬屈膝的時間,還是等晉君壽曼繼位之後才算是真正有權勢。
因此,欒書占據主導地位,拿一些人發生過的趣事在調侃,他也是說話最多的那一個。
心事重重的士燮勉強應付著,必要的時候才搭一搭腔。
外麵傳來通報,中行偃與智罃聯袂而來。
帳簾被拉開,中行偃在前,智罃在後,一塊步入帳篷。
“中軍將,中軍佐,上軍將。”
中行偃和智罃對欒書、士燮和郤錡致意,再對樓令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樓令則是需要站起來,問候:“上軍佐,下軍佐。”
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樓令以官職排名論雖然不低,隻是作為中軍尉,不是排名靠前的卿大夫呢。
所以不是什麼卑微,更是與卑躬屈膝沒有半點關聯。
在這種場合,官職低的人,理所當然要給予官職更高的人尊重,哪怕是表麵上的。
同樣會有人引領中行偃與智罃去他們的位置坐下。
不久之後,郤犨與郤至一塊過來,前麵的流程又走了一遍。
郤至剛坐下就對樓令低聲問道:“魏口找過你了?”
作為新軍佐,卿位中排序最末,郤至的座位每一次都跟擔任中軍尉的樓令比鄰。
在規則被打破之前,其實中軍尉就是卿大夫預備役,也能夠稱為準卿大夫。這個也是中軍尉為什麼顯得特彆的原因之一了。
“我沒有向魏氏透露相關消息。”樓令說道。
郤至奇怪地看了樓令一眼,說道:“我又不是問這個。想問的事情是,魏氏有提出要跟樓氏聯姻嗎?”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