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方思所贈的這串綠鬆石色如青藍碧空,光潔得能映出人影,乃是綠鬆石中的極品。隻米粒大的一顆就極為難得,何況是手指肚大的整整一串?火靈兒樂得一整天都合不攏嘴,掛在脖子上還不夠,還要貼肉戴著,捂在衣服裡頭,歡喜得整隻獅子都迷糊了,走路都發著飄。
溫嬌則是另一喜,如意珠失而複得,連帶著入口的茶水都顯得甘甜了不少。她忍不住就多灌了幾海碗,汗水騰騰流了個通透,瞬間殘餘的病氣一掃而空。
“好茶,好水!”她忍不住讚道。
茶博士適才就留意到了她。這麼一位容光蘊藉的美人,又怪異的隻肯喝茶末子,不讓加任何佐料在裡頭,美麗脫俗的容貌和實在不咋地的品味形成了極大的反差,令人想不留意都難。
聽她誇自家茶肆的茶水好,茶博士立時接口道:“誒,女郎有眼光,我們茶肆的茶可是雨前在龍王埡采的茶,早起剛從龍王埡打的水,味道就是一個地道!”
“龍王埡?”溫嬌疑惑,她慣是要在來到某地前,就要提前把此處的情況摸索明白的。她不記得上庸縣有個叫龍王埡的地方啊?
那茶博士得意道:“女郎這就不知道了吧?龍王埡是新起的名兒,因著前兒我們縣尊去這山上求雨,誠心感動上天,竟然求出了龍王爺的真身來下雨。我當時就在旁邊,那龍,那是,那可真威風啊!大夥看在眼裡,都忍不住給跪下來了。回來後一傳十十傳百,那裡就改名叫龍王埡了。”
我能不清楚麼?我可太清楚了。我還清楚你們龍王爺被他夫人揪著胡子要去什麼帝君跟前領罰呢。
溫嬌嘴角微抽,拿出隨身裝水的銀扁壺:“再幫我灌一壺帶走。”
她是偷跑出來的。
她風寒初愈,賈權不放心她的身體,決定所有人留在客棧休整兩天,期間還要盯著她喝藥。唐朝時期中藥那味兒,反正溫嬌是敬而遠之的。眼見得賈權“虎視眈眈”地恨不能盯著她一天三頓地灌這苦藥汁子,溫嬌隻覺得頭都大了一圈。
瞅著火靈兒抱著新得的珠鏈傻了,沒空注意到她,趁著賈權他們一個不留神,她就溜了出來,想著前日那茶肆的茶不錯,特意過來再喝一杯。
想著好容易溜出來,索性再多溜達一會兒,享受享受這得來不易的自由,溫嬌又道:“那粽子還有沒有?給我包上三隻。”
“好嘞。”茶博士應道,“還有剛出鍋的米糕,熱騰騰的,女郎要不要?”
“要兩塊。”溫嬌道。
會了賬後,她拎著吃的喝的悠悠然踱出門去,自覺自己像個老北京提溜著鳥籠的大爺。是以老遠地看見樹蔭下有人在下棋時,她也像個老大爺一樣湊近了去瞧。
下棋的是兩個其貌不揚的老道士,都穿著普通的布衣布鞋。一人是白袍,頭上戴著黃楊木做的道冠,另一人黑衣,頭戴黑色道冠。二人席地而坐,中間是畫出來的棋盤,棋子是隨便撿的石子,白一些的做白棋,黑一些的做黑棋。
溫嬌在現代的老父親是一位圍棋愛好者,奈何娶了位對圍棋一竅不通的夫人,倍感寂寞之餘,致力於把女兒培養成自己的小知音。誰知溫嬌偏偏就在此道上全盤遺傳了親媽的天賦,即沒有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