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酒夜會,法蘭絨餐布。
酸包、黃油星星餅,煮浪蕩的咖啡,攔不住人發醉的威士忌。
德洛茲·豐塞卡,以及她的姐姐吉爾絲·豐塞卡。
並非標準式的男女之間的親密,一位資深的執行官也不會缺少這方麵的親密——當羅蘭切身體驗到,才明白費南德斯需要的是什麼。
才明白吉爾絲·豐塞卡究竟提供了什麼。
一個家庭。
一座為他亮起燭光的避風港。
一個永遠響應呼喚的人。
不算風度翩翩、也有彆於上流社會審美的先生用他那過於粗狂的嗓音講話,用快要趕上房梁粗細的胳膊攬著懷裡的女人。
他們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樣,一個喋喋不休地說著女人不感興趣的話題,一個則不必偽裝出崇拜,隻時不時‘嗯’上一聲,坦然地對那些聽起來顯而易見、自己卻怎麼也弄不明白的問題發問。
然後。
丈夫就會憨笑幾聲,耐著性子重頭解釋。
壁爐裡的火焰穩定的為屋室提供著溫暖,此時此刻,應該有個穿著繡滿兔子或星星睡袍的姑娘,揉著惺忪的睡眼從臥室裡走出來,向父親和母親告狀,說弟弟偷了她的玩偶,還在她枕頭下塞臭襪子。
這種溫馨的環境並非一廂情願,要有兩個敞開心扉的靈魂。
就像窮人不明白那些上流人物為什麼會花好些錢,隻為了喝一杯酒,談一陣藝術。上流社會的先生們也不明白,這些洗不乾淨泥巴的人,精神世界為何如此貧瘠——
羅蘭心情不錯。
因為他再一次前進,再一次加深了對費南德斯·德溫森的了解。
自己這位隊長…
可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麼‘無所畏懼’,也並非什麼都不在乎。
“他們像一家人。”
德洛茲注視著姐姐的笑容,未經偽裝過的。
“雖然,我並不喜歡你的朋友。”
“確切的說,是我的隊長,豐塞卡小姐,”羅蘭沒有繼續選擇威士忌(一身酒味回家容易挨罵),挑中了一杯德洛茲親手泡的咖啡,“我的上司。”
“你可以叫我德洛茲。”
女孩美目流轉,在德溫森和羅蘭身上來回打轉。
“比起他,你更像隊長。”
她認為費南德斯·德溫森實在誇張。經常像個靈魂一樣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自己的姐姐偶爾深夜對著鏡子傻笑,還能因為誰?
這一行,愛上客人的太多了。
真真正正的,所謂‘嫁給了貴族’的傳說——究竟有幾個?
她並不介意姐姐乾這行,也不介意她非要自己乾這行。兩個相依為命的女人想要在這座荒誕的大都市裡生存,必然要付出一些常見的、每個人都在付出的艱辛。
她隻是認為,吉爾絲·豐塞卡不該花掉自己最寶貴的感情,同時,也不該隻接待這一個人。
但她現在有點理解了。
費南德斯·德溫森,這個粗魯、無知愚昧的男人,給姐姐提供了一個夢幻的故事。
“他是個好人嗎?”
“誰?”
“你的上司。”
“我認為,他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之一。”
“…好人通常沒什麼錢,也沒什麼好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