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紹庭漸漸挺起胸膛,心中也無竊詞的羞愧。
他高聲呼喊道:“今日,諸夫子相邀,諸賢達請詞,諸學子於嚴某及夫人閨房外催聲呼籲,實在叫嚴某分心,盛邀之下,應諸賢之情,補全這篇沁園春·雪。還望補全之後,諸賢達能容嚴某回屋,為嚴家開枝散葉再做辛苦。”
隨著嚴紹庭開口應下,滿場哄笑。
就連聶豹等人也忍俊不禁的伸手指點著嚴紹庭。
可嚴紹庭如此說,卻又坐實了今日這昌平雅事。
無人不是滿臉笑容,隻覺得嚴紹庭當真風雅。
“妙啊!”
“論今日我大明,嚴少保方得最風流,亦最風雅。”
“唯有如此,也才能寫出那等恢宏之詞來。”
“我要入昌平書院求學!不求學於少保座下,也當為少保門生,流傳昌平風流!”
“……”
一番話,竟然是已經引得數不儘彆處的士林學子要入讀昌平書院。
而嚴紹庭則是抬頭望天,默默拱手作揖。
無人知曉他這是何意。
但嚴紹庭卻就是這麼做了。
他亦是在心中默默的致歉。
禮畢。
這時候,聶豹卻是忽然開口道:“潤物且慢,今日潤物補全詞文,又有無數賢達學子齊聚,自當以文會而論,老夫練筆多年,雖不成才,卻也願執筆,潤物補詞,老夫著墨,流轉千古,贈於後人。”
老夫子的話,立即迎來所有人的讚同。
立馬就有書院的先生催促著仆從從書院裡搬來桌案和文房四寶。
麵對這些讀書人,嚴紹庭也隻能是順從應下。
見諸事都已準備好了。
嚴紹庭方才在萬眾期待中張開了嘴。
“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一旁。
聶豹當眾紙筆揮墨,緊隨嚴紹庭之後將此文記錄在紙張上。
“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最新消息,官方已修改銀裝為紅裝,其意諸位自然懂。敬我先輩先烈!)
在場之人,皆是士林讀書人,很容易就分辨出嚴紹庭說至此處,已經是將詞文上篇念完。
無不是點頭讚許。
竊竊私語討論聲也漸漸響起。
“嚴少保果真大才,上篇便寫儘山河壯麗。”
“自今日起,此篇傳唱天下,長城內外風光,再無人能比之。”
“天下無人能出其右!”
讀書人們瞪大雙眼,讚美之聲不絕。
而嚴紹庭則是繼續高聲道:“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下篇開頭一句說完後,他稍稍停頓了一下。
原本當初自己在文華殿引用此篇的時候,隻是為了新邊之事,為了大明文武並用。
但後麵的他當時並沒有多打算都說出來。
因為這首詞若是放在現在,可能會稍顯叛逆。
畢竟這首詞最重要,也最為傳世的點,就在下篇。
但思來想去,他終於還是決定不改一字的補全這首詞。
隻為壯民心,定國策!
代偉人,為漢家盛世全詞文!
於是乎,他的聲音續上。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
轟的一聲,廣場上儘是嘩然,無人不是目瞪口呆。
雖然他們都知道嚴紹庭上篇寫景,那下篇必然是要言事敘誌。
可這也太大了吧!
下篇剛開始,就直接是秦皇漢武了,那接下來肯定更是了不得。
昌平書院外,嚴紹庭的聲音仍在繼續。
“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又是一片嘩然。
帝王!
這首詞寫人寓事,竟然全都要用曆代帝王來敘誌。
無數讀書人開始在腦中細數過往詩詞,卻不見能找出與之相同的來。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隻識彎弓射大雕!”
當嚴紹庭將這一句說完後,滿場嘩然,大笑聲連綿不絕。
畢竟他們都是明人。
都是大明太祖皇帝驅逐韃虜之後,創立的大明治下的人。
誰也不能否認了成吉思汗的功業,但若是能以隻識彎弓射大雕來評論,自然是壯大明聲勢。
就連正在執筆的聶豹也是滿臉笑容的抬起頭看向嚴紹庭。
在他身邊近來身子本就不是很好的王畿,更是滿臉紅潤,不住的點頭。
“好!”
“好啊!”
“潤物這一趟率軍出征,老夫本來並不樂意,但他今日能誦出這句來,便說明他出去的沒錯!”
“唯有驅逐韃虜,控扼漠南,北望漠北,蕩平北敵,方得此等壯誌,便是成吉思汗又何如,今我大明,他已作古!”
錢德洪更是雙目瞪大,直直的望著嚴紹庭。
“說秦漢,論唐宋,評前元,接下來該是這篇最後一句定語了吧。”
畢竟說前朝,評帝王,算不得什麼。
再往下可就是本朝大明了,嚴紹庭身為明臣,是不能評價的。
不過這也是嚴紹庭能放心補全這首詞的原因。
因為這首詞,到這裡也就剛好結束了對曆代君王的評價。
在萬眾矚目下。
嚴紹庭微微一笑,揮手擺袖。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
“還看今朝!”
最後高聲一呼。
嚴紹庭旋即從擺袖的姿勢順勢化作拱手彎腰作揖。
滿場寂靜。
再不見方才陣陣嘩然。
靜的落針可聞。
但又分明有那一下下怦然的心跳聲,陣陣不熄,越來越強烈。
那是人心。
是民心!
…………
月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