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昭月身邊的兩個侍女見怪不怪,安靜地退到紗簾外等候。
她用手心拍了拍他的腦袋,道:“來找母妃尋安慰?”
宇文天丞雙眼疲憊地閉上,點了點頭。
郜昭月覺察出他的情緒不對,道:“死的畢竟是你父皇,就算他再怎麼殘暴無德,也是對你和先皇後還有幾分情誼的。”
她柔聲問:“怎麼?你後悔了?”
宇文天丞睜開眼,本來無波麻木的眼底,激起波瀾。
“孤是有悔。”
郜昭月的臉色一下子轉為嚴厲,她皺著眉道:“天丞,你答應過我——”
兩人之間雖然不止是利益交換,還摻雜著彆的。但殺了宇文朔,執掌西縉大權,他們下一步,還要再找北黎皇帝報了宇文天擎殞命的大仇。
宇文天丞道:“孤答應你的,從來不會變。”
郜昭月道:“那你是什麼意思?你在後悔什麼?”
宇文天丞看著她宛若遠山的眉毛蹙起,他伸手撫平。
“孤後悔今日帶你到他的寢宮,讓你又見到了他。”
郜昭月輕笑了一聲,男人的嫉妒心並不比女人少。
她撫摸著他年輕又俊美的臉,道:“我來隻是想和他做一個了結,他死了,我心中的恨就淡了。”
宇文天丞盯著她的嘴唇,喚了一聲。
“母妃。”
雖是這樣叫著,但自他成年後就再沒有將她看做母妃。
況且,老皇帝早就廢了她的位份,她與他,早就沒有任何關係,自己也不該再這樣喚她。
隻是這稱呼,改了就像少了什麼。
但他不想,自己與她之間,始終橫亙著另一人,還是要變上一變。
郜昭月知道他想要什麼,就主動靠了過去。
朱唇柔軟馥鬱,可她的身體依舊冰涼。
宇文天丞合上眼,就算知道郜昭月對他隻是利用,他也心甘情願,願意飲鴆止渴。
二十年了,她變了,也沒變。
還是那張傾國之麵,但柔軟的心早已在曆經世事後被封堵,再也進不去新人。
宇文天丞的呼吸錯亂,神誌也回到了過去
“天丞,是不是上馬術課摔傷了?為何沒人給你處理傷口?來母妃宮裡,我給你上藥。”
郜昭月是天月族的公主,剛入宮幾月,知道了些許宮中的傳聞,她歎了口氣,安慰身量隻到她腰間的小太子。
“皇後娘娘不是喜歡你,她隻是不喜歡小孩子。”
因著蕭皇後心中憎恨皇帝,所以對自己親生的兒子也連帶著厭惡。宇文天丞坐在郜昭月的腿上,第一次體會到了母親懷抱的溫暖與柔軟。
又過了一年。
郜昭月誕下皇子,晉升妃位,她抱著懷中的男嬰,溫柔地對著已經快到她胸口處的太子。
“天丞,這是你弟弟,你以後帶著他一起玩好不好?”
宇文天丞看著皺巴巴的小嬰兒,看著她低頭在他的小臉蛋上落下一枚吻,他心中的嫉妒就自此生了根。
轉眼間又過三年,郜昭月被幽閉在宮內,就連剛出生的女兒都被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