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府。
“閣老,剛剛收到信息,叛軍在十天前,攻克了重慶府。
正好和魏逆麾下叛軍之前的異動對上了。敵人這是想要全力奪取蜀地,對湖廣地區進行了戰略收縮。
收複武昌府的機會來了!”
侯懷昌神色激動的說道。
丁憂起複之後,徐文嶽的聲望下降了很多。哪怕有朱總督背鍋,他這個前任平叛總督,還是受到了影響。
尤其是在後續的平叛戰爭中,他的表現也非常一般。雖然守住了襄陽,江南局勢卻迅速糜爛。
如果不是閃的足夠快,主動拆分了戰區,現在的處境還會更加糟糕。
單純表現不佳,也不算什麼大事。白蓮教叛軍難纏,這是人儘皆知的事。
偏偏一起上任總督的舞陽侯,在這期間卻是表現亮眼,麾下部隊不光收複了多座州府,還乾掉了偽帝。
兩相對比之下,徐文嶽的知兵人設,一下子就穿了幫。
外界對他的普遍評價,徐閣老熟讀兵書、懂兵法,但缺乏實戰指揮能力。
儘管評價已經非常委婉,但表達出來的意思,依舊在嘲諷他“紙上談兵”。
加上湖廣淪陷,讓當地士紳損失慘重,許多楚黨大員被迫丁憂守孝,導致身後派係的力量大幅度被削弱,徐文嶽最近的日子著實不好過。
老大的日子都難熬,依附徐文嶽的侯懷昌,處境自然不可能好。
收複武昌的計劃,在襄陽之圍解除後,就製定了出來。
出於對魏逆麾下叛軍的忌憚,徐文嶽遲遲不敢行動。一直拖到現在,事情才出現了轉機。
雖然此時慶祝,無良了一點兒。可在官場上混,就不是講道德的地方。
重慶府淪陷,魏逆所部全力爭奪蜀地,對朝廷來說是一場災難。可是對他們個人來說,卻是一次機遇。
魏逆叛軍主力入蜀,那麼前麵他們在湖廣地區控製的州府,一下子變得空虛起來。
此時出兵收複武昌,那就是天賜良機。
一旦奪回了武昌,那麼他們在湖廣這盤大棋上,一下子就活了過來。
“好!好!好!”
一連說出三個“好”字,徐文嶽臉上立直接掛滿了的笑容。
一旦奪回了武昌,他就可以聯合南邊各省的軍隊,收複湖廣其他淪陷的州府。
收複了所有失地之後,他這個湖廣總督,才會變得名副其實。
前麵丟失的聲望,也能找補回來。
“傳令各部,立即做好出征準備,三天之後發起武昌之戰!”
……
揚州府。
“路俊良、李永良通通都是廢物!
蜀地易守難攻,乃是天下獨一無二的險地,居然還能被叛軍奪了重慶府。
他們愧對朝廷,愧對天下蒼生!
……”
裴雲軒喋喋不休的怒罵道。
重慶府的失守,意味著朝廷必須分出一部分資源,投入到蜀地保衛戰中。
此消彼長之下,江南地區能夠分到的資源,那就少了。
隻逮著巡撫、布政使罵,不是因為責任都在兩人頭上,純粹是他隻認識這兩個。
蜀地的其他官員,還不值得裴雲軒關注。
“總督大人,息怒!”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算將路、李二人斬首示眾,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受重慶府淪陷的影響,叛軍的聲勢勢必大漲。
現在這種時候,我們必須采取行動,對應天府的守軍提供支援!”
古有文上前勸說道。
江淮一體,叛軍既然進攻南京,就不可能放過揚州。
倘若應天府有失,揚州地區必然不保。
這是曆史留下的血之教訓。
更糟糕的是南京城仿佛受到了詛咒一般,明明城牆非常堅固,但是屢屢被人攻破。
“采取行動,本督自然知道,可是現在無兵可用啊!
京營的部隊,正在長江沿線布防,還搗鼓著收複安慶。
一時半會兒,騰不出手來。
山東的援軍,全程看京營的臉色,根本沒有過來的意思。
就算他們肯聽令行事,現在沒有水師護送,也不能遊過長江去!”
裴雲軒沒好氣的說道。
京營和魯軍並非不聽命令,隻是人家選擇性執行軍令。
稍微有點兒難度,一個個就開始叫苦。
很多時候,嘴上答應好好的,具體執行的時候又去劃水了。
收複安慶,原本是他上任後,策劃的“圍魏救趙”。
下麵的人非常給麵子,紛紛參與到了收複安慶之戰中,就是到了前線不見開打。
派人去催促,就是昨天缺炮,今天缺彈藥,明天缺餉……
總之,借口千千萬,歸根結底就是不想打。
麵對一群消極怠工的客軍武將,裴雲軒真拿他們沒辦法。
向朝廷告狀都沒用,他們的借口太多了,細究的話責任還會牽連到他這個總督身上。
渡江確實是一個難度,但並非無解。
江南水師沒了,大虞朝還有其他水師。
就算不熟悉長江航道,也可以走海路,從蘇州府登陸馳援應天。
不知是他這個總督忘了,還是周圍人都傻了,硬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提醒。
“總督大人,我們這邊沒兵,那就讓有兵的上。
廣西軍已經休整了兩個月,初步恢複了戰鬥力。
如果能把他們要過來,定能對叛軍形成震懾!”
古有文再次提議道。
內心深處,他都要罵娘了。
到底誰是總督啊!
平叛問題,居然要他這位揚州知府來推動。
論起做人來說,裴雲軒真的很不錯。
體恤下屬,為人寬厚。
這樣的官員,和平年代,那是最受歡迎的上司。
可現在是戰爭時期,任你怎麼會做人,“菜”就是原罪。
沒有鐵血手腕震懾,想要壓住下麵的驕兵悍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廣州府。
剛剛過來赴任,李牧趕上了重慶淪陷的噩耗傳來。
相比其他兩位總督,舞陽侯的表現,要淡定的多。
重慶距離廣州實在是太遠了,再亂也波及不到這邊。
兩廣穩定了下來,福建境內更是沒有遭遇兵禍,唯一需要操心的隻有浙江。
不過在這上麵,舞陽侯也沒有太上心。
任命了一幫武將後,沒有急著催促他們去上任,反而要求大家補充滿編製,再回去收複失地。
美其名曰,不給敵人可趁之機。
要知道浙江還有不少州府,依舊在官軍手中,根本不需要收複。
身份決定立場。
既然加入了勳貴陣營,自然要和團體保持一致。
在打壓江南士紳的問題上,勳貴內部立場空前的一致。
恰好一眾武將,又是勳貴出身。
即便是上麵下令過去救援,大家也會找出借口拖延。
“侯爺,末將過來報道了!”
李牧躬身行了一禮說道。
“你小子來的正好,浙江地區的官員,三天兩頭的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