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
謝晴雪卻身形如劍，青萍劍輕蕩，蕩去了眾人心中的挫敗。
她道：“破不了陣，便找到幽冥仙，殺了他！”
“……”
眾人看著周身，包裹著他們的海水昏昏沉沉，不見五指。
最重要的，是海水中似有些詭異的靈力，令他們的神識靈目，法寶秘術，都無法看清陣中的虛實。
這麼大一片海域，想尋找一個擅長隱匿之法的魔教化身，絕非一時半刻所能辦到的。
但見謝晴雪眉目似鐵，眾人亦是紛紛點頭。
謝晴雪一馬當先，眉頭卻望著遠方妖雲彙聚之處，眼神恍惚——自己不是把師弟，直接送到了妖族嘴裡吧？
……
鄭法他們也很愣。
他們隔得這麼遠，這些妖族，怎麼還能朝他們衝呢？
此時日月鐘正在海邊，鄭法帶著章師姐等人站在天宮島主殿中，一個光幕立在他們麵前，映著海上的亂象：
颶風，碎雲，看不到頂的巨浪。
魔氣，血色，數不清楚的群妖。
他們踩著浪潮，手中揮舞著法器，望著這片土地。
讓鄭法皺眉的是，這群妖族身上竟滿溢著魔氣，和大自在魔教之人很像。
他轉頭看向血河老祖，問道：“他們修煉的是大自在魔教之法？”
血河老祖辨認了一陣，方才點頭。
“妖族和魔門的牽扯，比我們想得要深。”
這群妖族看起來成千上萬，個個都有魔門氣息。
顯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培養出來的。
大自在魔祖，恐怕早和一些妖族大能合流了。
“此事……我也是知道一點。”燕無雙又開口了，“我聽門中傳言，說妖族雖有大能，卻無根本大法。”
“嗯？”
“因此才一盤散沙。”
“……根本大法是什麼意思？”
燕無雙搖搖頭，似乎也不了解，隻是說道：“玄微五宗，和魔門，都有根本大法，法門相通，才同心同力。”
鄭法心中驀然有了猜想，之前，他聽人說過，妖族雖有血脈傳承，但卻是一盤散沙，如今看來，竟是沒根本大法的緣故？
他看向血河老祖，血河老祖似乎是明白他在說什麼：“我聖教要是有根本大法，那便是聖祖血脈所傳的了。”
一聽這話，眾人眉頭就都皺了起來。
這可不大妙。
妖族缺少根本大法，而大自在魔祖卻像是找到了讓自己的血脈和妖族混合的方法。
也就是說，這樣一來，妖族能修行大自在魔祖之法，便可擰成一股繩，再無內鬥之擔憂。
而大自在魔祖，便憑空多了許多教徒，實力又大漲。
這麼說來，大自在魔祖的生物實驗……恐怕很有成效！
甚至之前那些研究什麼給植物催情的大自在魔教大能，恐怕也不是真的變態。
額，還是挺變態。
想著自己對血河老祖的使用，一時間，鄭法隻覺得自己和大自在魔祖，有些共通之處……
這都是猜想，現在的問題是——這些妖族，似乎都衝著他們的所在而來了！
海邊本有些漁民，他們乘著漁船，在海邊下網捕魚。
此時妖族忽來，浪潮洶湧，掀翻了他們的漁船，不知多少漁民被狂浪卷起，絕望地看著這些怪物越來越近。
但讓人驚訝的是，這群妖族看到了這些凡人血食，儘管眼中有著饞色，卻無一人下嘴，隻是將他們抓住，扔在一處。
見此情形，鄭法反而急了，他一指日月鐘，一座雷霆叢林，便擋在這些妖族麵前。
這些妖族留下凡人性命的目的實在是太好猜了——煉製血煞旗！
他本就有心救一救這些凡人，此時更是非出手不可！
鄭法操縱著日月鐘，數百道雷霆如箭，射入妖族大軍之中。
章師姐不需言語，接著顯出身形，手中的九山化作光罩，籠罩著那些凡人，包裹著他們飛入內陸。
那些凡人落在地上之時，猶自恍恍惚惚，似乎覺得自己在做夢。
等回過神來，不少人竟對著空中衣帶飄飄的章師姐磕頭。
鄭法他們出手突兀，一時間竟救下了大半漁民，更令海中群妖，停下了腳下的浪濤。
“誰敢攔我兒郎？”
妖族陣中，傳來一聲如颶風怒吼的問話。
密密麻麻的妖族散開，從中踏浪行出一個穿著銀甲的青臉男子。
他眼珠發黃，瞳仁有點尖，手中拿著一杆長戟，不像是修士，反而很像凡間武將。
但九山宗無人敢小瞧此人。
因為他身上竟有著化神的威勢。
令鄭法他們驚訝的是，此人，竟也修行了大自在魔教之法，赫然便是一尊大自在魔教化神！
這樣說來，大自在魔祖對妖族的影響，比他們之前意識到的要深遠太多了。
甚至鄭法有種想法——海中妖族，才是大自在魔祖和妖族合作的第一站，九山宗之前碰上到那些，可能都是後續實驗了。
他不由又將目光看向血河老祖。
血河老祖也發愣，呆了半天才說：“……我不知道啊！”
“……”
從他的神色來看，怕是真沒說謊。
過了會，鄭法就知道為何血河老祖不知道了。
因為妖族陣中，又走出三位化神，身上還都有大自在魔教法門的氣息。
鄭法暗中算了算，不算實驗的時間，培養這麼多化神，可絕非萬年可以完成的。
血河老祖——恐怕歲數小了點。
還好的是，這妖族大軍中，再沒了其他化神。
也不見像青雲大聖這樣的純粹妖族化神。
“那什麼七大聖呢？”
鄭法心中疑惑。
……
“七大聖沒來？妖族不足與謀！”
不止是鄭法有疑惑，幽冥仙的語氣中滿是問號，簡直快氣瘋了。
遠方那幾位妖族化神的氣勢又沒什麼遮掩，連謝晴雪他們都能估算出妖族大概的實力。
更何況主陣的幽冥仙？
成空上人最為了解其中的關竅，此時思來想去，竟也想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
七大聖……恐怕騙了幽冥仙。
他笑道：“秦師伯，你機關算儘，為了取信於妖族，不惜犧牲自己來拖住我等。”
“師伯可曾想過，你先叛太上道，又殺陰陽羅刹，七大聖如何能信你？”
陣中的幽冥仙似乎也覺得憋悶，半天沒說話。
謝晴雪這時也想明白了：“你們大自在魔教的人死了不怕，妖族那七大聖，死了那是真死了……”
“一群目光短淺之輩！”幽冥仙罵道，顯然也覺得自己被詐騙了。
成空上人笑道：“我猜猜，你們如今是將大自在天讓給了七大聖？加上你自己，換取妖族出手？”
“……”
幽冥仙沒回答，但成空上人更自信了，他道：“你卻沒想到，七大聖有了大自在天，既不信任你，又欲偏安一方，不願意再為你大自在魔教打生打死。”
“……”
幽冥仙還是無言以對，隻是七龍瀚海大陣中的浪潮越發洶湧，像是在表達此人的憤怒。
“甚至，這四位妖族化神，乃是你大自在魔教最後的底牌了吧？”成空上人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又問道：“他們來了，那大自在天中，可還有修煉大自在魔教法門之人？”
成空上人的話雖是猜想，但偏偏，像是說中了幽冥仙的想法。
“七大聖！背叛了聖祖！”他厲聲道，“這群蠢貨，根本不明白靈氣衰微意味著什麼，還以為靠著大自在天就能活下去？”
“居然在大自在天中排除異己！”
“妖族現在的處境，是他們應得的！”
聽得出來，幽冥仙簡直氣急敗壞。
就連明德首座此時都笑了，他問道：
“你當初背叛我太上道，七大聖為何就不能背叛你魔教？”
他此刻說起七大聖，語氣都溫柔多了。
“四位化神……也夠了！”哪知幽冥仙竟忽然平靜了下來：“如今少了你們，那東海郡，擋得住四個化神？”
明德首座臉上的笑意緩緩凝固。
“他們隻需煉出血煞旗，接引聖祖複活……”幽冥仙道，“七大聖……算的什麼？”
成空上人心中暗暗在計算，此時還有通明上人和另一位化神在外，算上鄭法和章無衣，他們也算有四位化神。
這麼說來，隻要仙門化神彙聚，擋住這四個妖族化神，等他們尋到幽冥仙，破了這七龍瀚海大陣倒也可以。
隻是……
他望向九山宗的方向，妖族都在那邊，通明上人他們也沒有神足通，也不知道鄭法兩人能不能撐這麼久。
畢竟上次，鄭法還有仙陣可以倚仗，也不過攔下來兩位化神，現在對手多了兩人，他們又少了仙陣。
想到這裡，他目光難免有些憂慮。
謝晴雪似乎也明白他的想法，朝眾人喊道：“儘快破陣，免出意外！”
明德首座他們一聽，也是明白此時情況緊急，一同在陣中尋找著幽冥仙的蹤跡。
……
鄭法也望著麵前的妖族大軍。
不能讓這些人入了東海郡，不然若是讓他們尋機練成了血煞旗，那麻煩很大。
但他並沒有將希望放在通明上人那兩位化神的援手上。
鄭法望著這些妖族身上的魔門氣息，對章師姐傳音道：
“師姐，有清靜竹，咱們弄死他們，可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