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山,家廟裡。
百草子已從母親居所聽訓回來,麵色沒有一絲好轉。
後院裡,偽作掛單道人的哭麻老祖,見了百草子情狀,目中難掩鄙夷,道:“奶奶的,你有這等家世,緣何還受家中老母的歪氣,自命山中家將來此。
不說反了他太平山,那也不用這樣坐以待斃。”
見百草子默不作聲,哭麻老祖又笑道:“你是料定他不會殺你,可你是否想過自己會受多少屈辱,多少傷害,你從小養尊處優,真受得了嗎?”
“萬一他要殺我呢?”
百草子問道。
“你到底得罪他有多狠。”哭麻老祖先驚奇的說了一聲,而後道:“不管如何,你將我老祖我請來,明路已指點給你了,猶猶豫豫的如何能成大事。”
“茲事體大,我怎.”
正說話間,山外一股陰風卷來,呼呼的往家廟方向吹來,驚奇的是無論山上法陣,還是萬畝功德杏林,亦或者家廟靈牌,均未阻了這陣陰風。
陰風當中,一虎背熊腰的夜叉現身,手捧一道敕令。
家廟之中,山裡山外,一時間許多目光投在那道敕令,明白這鬼物為何能暢通無阻,原來持有上府敕令。
“百草真人可在?”
陰風中,錢庚看向杏林深處的廟觀,明知故問的道。
百草真人麵色白了又白,最後還是遵從老母的話,換上了一套囚服,朝著那陰風中鬼物拱手,說道:“某便是百草子,敢問上使何來?”
“你都換好凡人罪服,何故還有此問。”
錢庚冷笑的道。
“勝者王,敗者寇。”
百草子一副坦然語氣道:“我在山上或有些許不當之舉,我願認此罪,可若是說我構陷那人,我是萬萬不會認下此罪。不僅不認,我還要去上府陳述情由。”
錢庚懶得廢話,將敕令一展,對匡山內外的杏林一脈修士朗讀。
“杏林百草子,性非和順,氣狹量小,亂道土之清淨,陷正道之良將。
今回家廟,猶複禍心內藏,窺伺權柄,死不悔改,現有持敕令者,擒回上府,若有爪牙相抗,死後當為下鬼。”
在敕令讀完後,一些受家廟恩養的門客,由憤憤不平開始變作了寂寂無聲,便是百草子的一眾親眷,也不敢在此時此刻出言違抗此令。
百草子心中一陣躊躇,又跑到自家老母麵前,懇請說情一番。
老母的言辭依然如故,隻道他此去不過小受屈辱,受些皮毛之損,沒有大事,暫披囚服,不過是作些苦肉之計。
待他到上府之中,自有人幫著說話脫罪,不說杏林和上府兩家的情義,就是匡山萬畝功德杏林的護持,也沒有誰敢要了他百草子的性命。
從老母這裡出來,百草子並無一點歡喜,隻覺心中萬分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