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徐望月的聲音,王舒然瞬間抬頭,本能地往她身後看了一眼。
並未見到裴長意身影,王舒然鬆了口氣,麵上的笑意更甚。
還好,那可怕的裴長意沒有跟著一起來。
徐望月一步一步走向王舒然,迎著她的目光,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緩緩一笑。
不知道為什麼,王舒然麵對著眼前徐望月,恍惚間好像看見了裴長意又出現在自己麵前。
王舒然揉了揉眼睛,定睛看清楚,眼前人的確是徐望月,而並非可怕的裴長意。
徐望月走到趙氏麵前,落落大方“母親,媳婦方才見過長意,父親此刻情況安穩了些。”
“長意關心母親,讓兒媳叮囑母親定要小心著些自己的身子,不如先去休息吧。”
聽到徐望月說的這話,趙氏麵上的神情緩和了幾分,總算這個兒子還有幾分良心。
她在這守了一整天,也的確是累了,抬指揉了揉發酸的眉心,又想起了什麼,低眸看向身旁王舒然“舒然,你方才想說什麼?”
徐望月已然說她和兄長見過麵了,此刻自己若再說些什麼,倒顯得造謠生事。
王舒然不敢再多嘴,微笑著搖了搖頭“長遠也說讓我伺候母親去休息呢。”
聽到裴長遠,趙氏眉梢眼角上浮了一抹喜色“這孩子總是念叨著母親,也好,你陪我去休息一會兒。”
趙氏緩緩起身,看了一眼身旁站著的三叔母劉氏,微微蹙眉“你們各房在府裡也有自己的院子,都回去休息吧,若是有事再遣人來通知你們。”
她話音剛落,四叔母孫氏便摔下手中瓜子皮,利落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裳。
她很是乾脆地拉起身旁的徐望月“長意媳婦,四叔母看你順眼,過來我院子裡挑見麵禮。”
徐望月微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對著趙氏行了禮,這才跟著孫氏離開。
趙氏如此偏心,裴長意嘴上不說什麼,徐望月心裡卻是始終覺得不舒服。
她不會像王舒然那般卑躬屈膝,討好趙氏。
徐望月從小在徐府雖然沒過過什麼好日子,可小娘待自己如珠如寶。
她從未見過趙氏這樣的母親,心中對她有一股怨氣。
她可以不喜歡自己這個兒媳婦,給足了臉色也無妨。
可她如此待裴長意,徐望月咽不下這口氣。
在這侯府裡,四叔和四叔母待裴長意好,徐望月便喜歡他們。
隻要自己將禮數做到周全,不給趙氏麵子也無妨。
趙氏眼看著自家兒媳跟著孫氏離開,氣得嘴角都微微有些歪了,抓著王舒然的手不住地顫抖。
王舒然趁此機會,輕聲說道“哎呀,我這嫂嫂也可實在太沒有眼力見了,不陪著自己的婆母,倒是跟著旁人走了。”
她說這話時,並未留意到三叔母劉氏挑眉看了她一眼。
要論起來,自己才應該是王舒然的婆母,可在王舒然眼中卻絲毫沒有自己的存在。
三叔母劉氏嘴角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苦澀,轉頭對趙氏行了禮,便徑直離開了。
徐望月讓四叔母孫氏緊緊挽著胳膊,一步一步朝她院子走去。
四叔母抬頭看了看這熟悉又陌生的侯府,指著眼前的一棵梅樹說道“我當初嫁進來的時候,這梅樹才不過小長意那麼高,如今你看,都長得這麼大了。”
孫氏長得明媚,活得又恣意放鬆。
一邊說話,一邊伸手比劃著,高矮胖瘦都在她手間,一目了然。
她絲毫看不出大家閨秀的模樣,卻讓人瞧著自在舒服。
她轉過頭看了徐望月一眼,笑盈盈地說道“怎麼,覺得四叔母和你婆母她們都不同?”
她輕笑了一聲“我本來就是商賈之女,和她們那些名門貴女不一樣的。”
我朝輕商,孫氏當初嫁進這侯府,可沒少受婆母的委屈,所以四爺才會早早地帶她離開侯府,自立門戶。
他們離開侯府之後,還是選擇了做買賣。
所以這一次帶著裴長恕回來,他們絲毫沒想過要爭著世子之位。
徐望月心裡對這四叔母孫氏的喜歡又多了幾分,她笑著開口說道“叔母不知,我是庶出,和她們也不同。”
趙氏,王舒然她們是貴女,庶出,商賈之女,便要讓她們輕賤。
但很明顯,徐望月和孫氏都不是這種自怨自艾的人。
旁人輕賤她們又何妨,隻要她們自己不輕賤了自己便好。
聽徐望月這般說,瞧著她眉眼間掠過的一抹光芒,四叔母孫氏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拍了幾下,忍不住開口說道“好,實在是好。長意能娶到你這個媳婦,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