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濃。
浴桶上的水,撒了一地。
有人發了狠。
欺霜賽雪的軟玉被布下痕跡,似冬日雪中盛開的紅梅。
虞聽晚腰肢輕顫。
不知哭了多少回,又在他胸膛上抓出多少痕跡。
隻記得壁上的燭火在劇烈晃動,腳背繃得緊緊的,水聲不絕。
意識模糊間,她隻知道澡又得重洗了。
不知道何時被他送上的床榻。
許是喝了酒,又累了一日,虞聽晚沉沉睡去。
可空氣裡的酒味卻濃鬱起來。
刺鼻,不似白日喝的酒那般。
卻也熟悉。
是那種十幾文就能買一瓶的烈酒。
村子裡的男人除去逢年過節都會買來喝。冬日冷女人時常會煮開,加幾片些薑進去,喝了最能暖身子。
虞聽晚卻沒能喝過。
隻要她凍不死,王氏可不願讓她糟踐好東西。
鼻尖怎麼都是這種酒味?
依稀間還混著藥香。
虞聽晚正覺得困惑。
就聽啪的一聲脆響,是瓷器落地的聲響。
她抬眼正要看去,卻是熟悉的小院。
蕭懷言身穿縣令服,從外頭進來,步履匆匆。
“我這些時日沒來,他如何了?”
葛老將藥材放到藥碾槽中,踩踏碾輪,碾研成粉末。
“能如何?也不理人,也不配合吃藥。”
蕭懷言一聽這話就急了。
“先前不是好好的嗎?”
“好什麼?先前都是那丫頭灌下去的。也不知你哪裡找的人,膽子是真大。不顧將軍冷臉,直接上手。”
一邊灌還一邊軟聲安慰。
——“公子眼下癱瘓在床,無法下地。柔弱不能自理,可吃了藥就好了,”
不,他不想好。
——“奴婢知道您為什麼不想吃。”
——“藥汁喝多了,會想上茅廁,您怕不方便。可奴婢每月能領半兩銀子,這都是份內之事,幫您解決那事,並不覺得冒犯。”
不。
魏昭覺得,他才是被冒犯的那個。
蕭懷言問:“那她人呢?”
“病了。”
“昨兒夜裡便發了熱。她倒是能抗,沒弄出半點動靜,也勤快,今早還爬下床來去給將軍煎藥,我見她臉紅的不成樣子,一摸額頭,燒的滾燙,火爐子似的。”
葛老:“給她開了藥方,命她去歇息了,哪裡還敢讓她往將軍跟前湊。”
蕭懷言擔心魏昭,聞言,倒沒有太對一個婢女上心。
“他如今反正動彈不了,你倒是也直接灌。”
葛老:“世子說的倒輕巧,我可不敢。”
光是被魏昭盯著,他就後背發涼。
“也就是那丫頭虎的很,得虧不知將軍身份,不然哪裡敢下手。”
“你行你去!”
蕭懷言去了。
魏昭半坐著,頹喪垂著眼,見他進來,沒有反應。
蕭懷言端著藥碗來到床前。
“你那傷口我見過,是破雲槍捅的痕跡。”
“我不過問你到底經曆了什麼。可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沒讓你死,你就不許出事。”
魏昭看都不看他。
“還有小半年。”
蕭懷言:“?”
“沈枝意就和楚六郎成親了。”
魏昭:“你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作甚?”
魏昭懨懨:“不過也挺好。你一直怕耽誤她,故不敢宣之於心,才讓楚六郎撿了漏。澤縣山高水遠,沈楚兩家結親那日,也不必趕回去吃一杯酒。”
魏昭:“大度。”
他說著,掀開眼皮看了蕭懷言一眼。
“灑脫。”
“拿得起放得下,我敬你是個男人。”
蕭懷言:……
合著你捅自己,還不忘狠狠剜他的心?
他一下子氣的嘴都要歪了。
魏昭似想到了什麼:“你在外是怎麼說的?”
蕭懷言:???
魏昭:“我知是為掩人耳目,外頭都以為你這個新縣令在此養了個外室。故時常過來探望留宿。”
“可到底壞她一個姑娘名聲。”
蕭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