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都安!你就是我徐家的一條狗!你敢動我?外頭我青州大軍今天就將你們殺光……”
咦,你怎麼知道我是貞寶的舔狗?趙都安人至賤則無敵,毫不介懷,不怒反笑:
“兩軍對壘?我求之不得。”
徐祖狄被帶走了。
營帳內陷入詭異氣氛中。
袁鋒忍不住開口了:
“趙大人,還望三思,青州叛軍遠非預想中孱弱,其軍中暗藏‘惡獠戰車’,可衝撞軍陣,極為難纏,況且如今營中士氣跌落,貿然開戰,隻怕凶多吉少。”
其餘將領,無論此前主張以退為進,還是主動偷襲的,都於這一刻,統一戰線,開口苦勸趙都安收回成命。
心中暗罵:外行指導內行!
本以為,這個趙閻王是有力援軍,如今看來,之前判斷出錯,分明也是個從來沒打過仗,卻迷之自信,喜歡陣前瞎指揮的朝廷官僚。
這種官僚,他們見過太多,深惡痛絕。
知道這種胡亂指揮的豬隊友,很多時候比敵人都更要命。
袁鋒深吸口氣,國字臉上顯露出決絕之色:
“趙大人,我等感謝你們來援,但五軍營乃是袁某部下,若大人執意如此,請恕袁某無法配合!”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袁鋒身為指揮使,品秩與趙都安同級,考慮到少保乃虛銜,袁鋒實權更大。
這會也不禁生出幾分火氣,態度強硬。
趙都安瞥了這群同袍一眼,淡淡道:
“袁指揮使可能沒搞懂一件事,本官奉旨前來討賊,此戰線,自然由我神機營全權接管。”
呼啦——
藏在外頭的石猛、陳貴、湯平等神機營將領大步入帳,拱手抱拳:
“大人,神機營已準備就緒,隨時可迎戰!”
袁鋒等人麵色變了,意識到自己等人被架空。
“對了,”趙都安不等他們回話,目光幽幽地盯著眾人,似笑非笑:
“五軍營三戰三敗,本官奉旨督軍前線,雖本心信任諸位袍澤,但人心隔肚皮,事關兩軍交戰,不可大意,誰人知曉,諸位之中,是否有人已暗中通敵?
接下來,帳中諸位跟在本官身旁觀戰即可,若有人試圖離開,莫要怪本官不留情麵!”
頓了頓,趙都安拄刀,語氣幽幽:“誰讚同?誰反對?”
袁鋒等人心頭一沉,無人再敢反駁。
……
……
青州軍,大帳內。
“啪!”容貌與徐祖狄頗為相似,雖年過五旬,卻保養的頗為年輕的恒王戴著玉扳指的手猛拍桌案,臉色陰沉。
眉宇間怒雷彙聚,隻是若仔細觀察,會在暴怒的王爺瞳孔深處,察覺一絲難以遏製的驚慌與恐懼!
“趙都安!”
恒王胸膛劇烈起伏,氣喘如牛,抬頭凶狠地掃視帳內群“臣”。
方才,一名被故意放回來的隨從,將世子被擒,以及趙都安帶過來的話,原封不動,遞到了青州軍營內。
立即,本已鬆懈下來,準備慶功的青州派將領人人驚怒,齊聚大帳,商討對策。
“開戰!開戰!全力出擊,踏平他們!”恒王大聲怒吼。
一名謀臣硬著頭皮勸阻:“王爺息怒,如今不可貿然行動,應冷靜思考,尋出對策。”
另一名將領也忙道:“是啊,若趙都安所言為真,我等隻怕難以攻下京師,此時冒進,殊為不智。”
又一人道:
“王爺,此事未必為真,且不說,那帳內的‘趙都安’真假尚未證實,哪怕是真,可其口中所說便確鑿無誤麼?世人皆知女皇帝洛山重傷,如今還能坐穩京師?此事……依我看,應探明清楚,再做打算。不過在此之前,應先著力營救世子殿下。”
恒王麵色陰晴不定,忽然看向寧顯宗:“顯宗,你如何看?”
之前苦勸眾人,說此去和談存在陷阱,卻被眾人圍攻質疑的青州軍指揮使沉默地站在帳內角落。
他冷眼旁觀,心中微冷。
爭功時他的話被排擠忽視,如今要救場,又被想起來。
寧顯宗抬起頭,壓住心頭諸般情緒,冷靜道:
“王爺,我們沒有選擇,隻能戰。若女帝當真重返朝堂,攻入京師已極渺茫,應退守青州,再做打算,可若倉促撤退,隻恐被追擊痛打。
反之,以如今巔峰士氣一鼓作氣,進可攻退可守,方立於不敗之地。
況且,依我之見,那趙都安極可能在虛張聲勢,故意嚇退我等,令我等遲疑,否則……他何必搞這一出‘和談’的戲碼?為何不當麵鑼,對麵鼓,大大方方廝殺一場?
因此,我以為,他哪怕真帶了部分援軍來,必然也不足以威脅我等,才隻能恐嚇我等,爭取時間,這手段,也符合此人過往心機深沉,玩弄人心的風格。”
寧顯宗一番話條理清晰,鏗鏘有力,整個大帳內眾人紛紛點頭,慌亂的內心得到撫平。
不少人甚至目光發亮,越琢磨,越覺得‘空城計’的可能性極大。
恒王也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眼珠亮了,激動地走出來,握住寧顯宗的手:
“所以,那‘趙都安’可能是在虛張聲勢?甚至,這個‘趙都安’都未必存在?可能是五軍營絕境之下,派人易容?”
寧顯宗皺了皺眉,忍住抽回手的衝動,遲疑道:
“此事還須驗證才行。末將願統兵,即刻攻陷五軍營,屆時真假自然水落石出。”
恒王大喜:“好,救回祖狄一事,就辛苦將軍。”
其餘人也紛紛吹捧,青州兵馬不強,之所以能連下三場,除了恒王府的秘密武器外,亦得益於寧顯宗的戰陣指揮。
這名原本聲名不顯的指揮使,在不久前的戰役中,表現極為亮眼,連袁鋒都被壓製。
……
……
一聲令下,青州交界上,兩片軍營皆猶如龐大機器,轟隆隆啟動。
神機營雖一路奔波,但因路途不遠,士兵們尚可投入戰鬥,尤其勝在士氣高昂。
趙都安一聲令下,石猛、陳貴、湯平等人率領神機營,強勢霸道地搶占戰場。
士氣本就跌入穀底的五軍營將士得知有援軍到來,要求退守營中,自然高度配合。
轉眼功夫,神機營進駐戰場。
與此同時,趙都安卻率領著五軍營的一群高級將領,徒步登高,來到了軍營後頭,一座山頭上。
盛夏時節,山上草木鬱鬱蔥蔥,天空陰雲密布,冷風拂麵。
趙都安換回了官袍——以他的修為,披甲反而會限製行動。
此刻,他右手扶著鎮刀刀柄,站在人群前頭,登高眺望前方。
隻見一片平坦空地上,兩軍大營遙遙對望,此刻,伴隨營中戰鼓隆隆錘響,那低沉的鼓聲,幾乎錘擊在眾人心臟上。
下方的戰場,就好似棋盤。
此刻,神機營的騎兵、步兵列陣出營,為首請命衝鋒的,赫然是銀盔銀甲,背負弓箭,手提長槍的小公爺湯平。
而在營地後頭,另外一座完美隱藏在樹木遮擋的山丘上,陳貴捋著胡須,指揮著一名名神機營炮兵,將一門門用防雨布裹著的,最新一代神威大炮從車上卸下來,埋在地上,飛速根據“炮兵手冊”進行調校。
隻是這裡的一幕,無論是青州兵,還是山頭上的五軍營將領們,都不得而知。
“戰場如棋盤,本官從未指揮過戰役,今日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
趙都安眺望山頭,心頭一股豪氣升起,一手扶刀,一手指著前方:
“那就是恒王大帳所在?”
他指頭所指的,乃是青州軍大營後方,一座用木頭搭建起來的“瞭望塔”。
被趙都安強勢搶走兵權的指揮使袁鋒滿臉憂慮,聽到這話更是心驚膽戰,甚至做好了兵敗潰逃的準備。
隻是,趙都安在帳內秒殺灰袍老者的一幕,令袁鋒意識到,自己等人的武道絕不是趙都安的對手。
這時候,他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趙都安之所以在帳內大打出手,或許根本目的不在世子,而是“殺雞儆猴”,以威懾他們,為強勢接管軍營做鋪墊。
心頭雜念起伏,袁鋒悶聲道:“是。開戰時,恒王一方亦在此觀戰。”
“這樣啊,”趙都安默默估算了下距離,輕聲嘀咕:
“不知能不能一炮打下個王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