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都安瞥了兩人一眼,道:
“給你們倆個任務,將衛顯宗從囚牢中帶走,送去神機營,貶入前鋒營做個小卒,告訴他,本官惜才,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若能在前線立下戰功,可不追究他家眷謀反的連帶罪責,若他不好好把握,想著逃跑,告訴石猛,直接將人宰了。
活命的路給他了,若不懂的抓住,說明隻是個蠢貨,死不足惜。”
錢可柔和沈倦一怔,同時抱拳:“遵命!”
趙都安邁步,走出詔獄大門,仰頭任憑夏末的陽光灑在臉上,他望著藍天白雲,刺目的陽光,感受到了一絲夏末的冷意。
接下來,該有硬仗要打了。
……
……
淮水東線,緊挨著大運河,毗鄰濱海道的一座交通樞紐的小城最近十分熱鬨。
隻因建成道的叛軍停下了北伐進京的步伐,突然一改先前的進攻態勢,轉而依托地形、交通扼要,構造堅固的前線工事。
同時,靖王府一係的官員開始接管淮水東線的地盤,用最快速度消化、吸收當地勢力。
幾乎幾日功夫,“保境安民”的告示,就貼到了各大縣城,乃至村鎮的牆頭上。
城內,一座縣衙內。
靖王徐聞坐於後衙,麵無表情,翻看密諜傳來的最新情報。
在他下首,屋內左右兩排座椅中,是一名名“文臣武將”。
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喘。
世子徐景隆與王妃陸燕兒一左一右,坐在距離靖王最近的兩張椅子上。
“啪!”
終於,徐聞將手中紙張拍在茶幾上,手掌用力下,茶桌都在哀鳴。
“父王,京城狀況如何?”徐景隆鬥膽詢問。
徐聞麵沉似水,心情不悅地道:
“女皇帝及時回歸,阻攔了李彥輔發動的政變,李黨覆滅,朝堂重掌於女皇帝手。
此外,那條姓趙的走狗率領神機營,大破青州軍,生擒徐恒父子,疑似是新式火器建功。
如今,李彥輔與徐恒父子等人,已悉數被斬首示眾,下一步,若無意外,便該是京營南下,馳援薛神策。”
短短幾百個字,信息量龐大。
靖王吐出情報瞬間,整個堂屋靜了一下,麾下文臣武將都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睛,仿佛聽錯了,或在聽一出天方夜譚。
李彥輔敗了?李黨連根拔除?說好的朝堂第一大勢力呢?說好的穩操勝券呢?淮水李家言之鑿鑿的保證……就這?
徐景隆張了張嘴,如一隻皮球一樣泄了氣,期待出現了巨大落空。
他回京了麼?還率兵大破了青州叛軍?王妃陸燕兒袖中手指攥緊,目露異色。
既欣喜於趙都安的安然無恙,自己的老祖宗也沒跟著消失,又驚訝於他領兵大勝的消息。
“青州兵敗?這麼快?都知道青州兵馬最少,不擅廝殺,但也不至於敗亡的這麼快吧?那恒王是頭豬麼?!”一名將領怒了。
諸藩王結盟,恒王兵敗,少了這麼一股勢力牽製朝廷,接下來他們要承受的壓力必然陡增。
“什麼新式火器?我看,還是青州兵太廢物,好歹幾萬人,便是幾萬隻雞,都夠那趙都安抓個十天半月吧?”另一名幕僚也憤然開口。
百花村一戰,女帝大勝的消息靖王是最早得知的。
因此,靖王也是最先一個意識到,應放棄進京,轉為割據的藩王。
所以,眾人對於女帝掌權,李彥輔被殺並不意外,真正令他們難以接受的,是趙都安大破青州軍。
快的令人反應不過來。
靖王淡淡道:“關於新式火器的詳細情報,會儘快傳回,切莫輕視大意。
同時,傳令各軍,封鎖青州兵敗消息,以免軍心動蕩,傳令各地,一切照舊,隻要徹底蠶食掉打下的地盤,封鎖大運河糧道,最多三個月,京城、臨封等地便會物資匱乏。
哪怕有青州輸血,可以多撐一撐,但隻要持續封鎖下去,最晚今年冬,單單一個糧食短缺,就足以令朝廷不戰自潰。
最終獲勝的,終歸是我們。”
眾人精神大振,紛紛稱是,起身領命而去。
“景隆,你等一等。”徐聞叫住最後準備離開的世子,“你之前想彙報什麼來著?”
徐景隆哦了聲,道:
“沒什麼,就是底下人傳來消息,說是意外在一處河邊發現了重傷昏迷的天海和尚,其傷勢極為嚴重,至今尚未蘇醒,請示如何處置。”
“天海?那個佛道大比中,曾與趙都安比武的那個少年僧人?”靖王回憶了下,顰起眉毛:
“既是神龍寺高徒,便先暫且命人尋個寺廟養起來吧。”
當今局勢,他無暇,也沒興趣去關注一個戰敗,重傷的僧人。
“好,知道了。”徐景隆點頭應下。
……
臨封道西線,太倉府。
一座軍帳內,薛神策認真閱讀手中這封京城急報,眉頭漸漸舒展。
這位大虞“軍神”眉宇間儘是疲憊,唯獨眸子亮的嚇人。
他嘴角翹起,合攏書信,含笑對帳內幾名將領道:“大喜事,你們都看看吧。”
很快的,那封書信逐一在眾將手中傳閱。
每一個看過的人,都是眼睛大亮,神情亢奮:
“好一場大勝!我們正缺這一場大勝!”
急報擺在最上頭的一封,乃是神機營大破青州軍,生擒恒王的戰報。
薛神策笑著提醒道:“你們仔細往下看一看,是誰打贏的?”
眾人愣了下,才去翻看下麵的信函,等看過後,所有人都震驚了。
“趙都安?那位新封的太子少保?近年京城最炙手可熱的紅人?”
“什麼?是他領兵,隻半日,一次戰役就擊敗了衛顯宗的青州軍?怎麼可能?”
“恒王也是他親手抓捕的?這……”
眾人麵露不可思議之色,在場相當一部分人,都是地方將領,聽過趙都安的名字。
但印象中,隻知道是個皇帝身邊大紅人,詩才、武道、辦案之類的事情都很擅長。
更大的符號,還是“女帝麵首”這個身份……恩,如今成了皇夫,但也大差不差。
可就這樣一個人,竟半日破敵,縱觀戰爭史書,也可謂前無古人。
“這……我看這信中說,這位趙少保乃是掛著‘督軍’的頭銜,想必,率兵作戰的另有其人,比如那神機營指揮使石猛,我記得便頗有大將之風,這戰功算在這位趙少保名下,多少有點名不副實了。”
忽然,帳內一名將領冷靜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