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馬車,先後停在了鎮南府門口。
秦牧野腳步鬆快地跳了下來,回頭望了一眼皺眉沉思的尤天獵,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尤天獵眼角抽了抽,卻也沒多說什麼。
從個人角度來講,他也挺希望秦牧野被李銳拿著打龍鞭抽一頓。
雖然有些胡鬨,但李弘肯定不會對這位功臣說什麼。
如此一來,秦牧野顏麵掃地。
到時換世子的時候,也能多一個說辭。
結果沒想到~
不過也能接受,經此一役,秦牧野名聲大噪,李星羅似乎也距離帝位更近了一步。
雖說秦家不敢跟李星羅接近,但隻要有秦牧野這層關係,李星羅上位之後也肯定會重用秦家。
大勢小賺。
私利小虧。
可以接受。
就是被秦牧野罵了幾句有點難受。
跟在秦牧野後麵進了府。
很快就聽到了秦延瑛的聲音。
“牧野!”
秦延瑛笑哈哈地拐住秦牧野的脖子:“今天大朝會怎麼樣?大宗正出麵了麼?”
“出麵了,還拿著打龍鞭。”
“謔!”
秦延瑛嚇了一跳,扯著他的胳膊,跟打陀螺一樣給揪了一圈,看清楚之後,才鬆了一口氣:“也沒打你啊!”
秦牧野嘿嘿笑道:“是沒打我,不過差點把尤將軍掄一頓。”
“小尤?”
秦延瑛眉頭一擰:“掄小尤乾什麼?”
尤天獵太陽穴一陣突突,隻能打哈哈道:“牧野開玩笑呢,今天朝堂上,不少人攻擊牧野做事太極端,大宗正聽不下去了,把他們給打了一頓。”
秦延瑛聽罷一陣大笑,咣咣就朝秦牧野後背上拍:“牧野!我說啥來著,大宗正為人向來光明磊落,怎麼可能因為這件事就揪著你不放?
看來!
你老姑身上還有很多優良品質,你都沒有學到家。
至少在這識人之術上,還差了不少火候。”
秦牧野一臉嚴肅:“有一說一,確實!”
該說不說。
在李銳上,看得實在是準。
秦延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看,好好學,回去玩吧!”
“哎!”
秦牧野應了一聲,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剛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藥味兒。
很弱。
隻有一絲。
好像被什麼東西蓋住了。
他鼻頭動了動,順著院牆繞去,為了美觀和夏天涼快,院牆和房子中間隔著一道三尺多的小道,裡麵種滿了竹子。
循著那微弱的氣味,他果然找到了源頭。
某一小片空地泥土顏色不一樣,明顯是被人刨開然後再壓實的。
藥就藏在這裡?
秦牧野念頭動了動,便又把土壤刨開,然後就看到了幾包藥材。
打開一看。
都是還沒配好的原料藥。
掐斷葉莖,用指頭撚了撚,正是藥性最好的,並不是因為藥性不行才被丟棄的。
他心頭咯噔了一下。
這些藥不是彆的。
正是白玉璣之前避孕用的。
那她~
之前坦白,她說在她離開之前,要假裝那些事情不存在。
可是怎麼可能真當不存在。
她好像已經迫不及待要走了。
可能繼續在秦家待著,真讓她很煎熬。
秦牧野定了定神,不動聲色地把藥埋了回去,然後輕手輕腳地回到了房間。
早朝很早。
現在太陽也才剛冒頭不久。
昨晚白玉璣睡得晚,現在應該還在睡。
推開門。
他輕輕脫掉外衣,然後鑽進被窩,從背後攬住她的腰。
白玉璣嚶嚀了一聲,迷迷糊糊地轉過身,將腦袋埋到了他懷裡,過了一會兒才囈語般問道:“早朝結束了?”
“嗯。”
“大宗正為難你了沒有?”
“沒有!”
“挺好。”
輕笑了聲,便沒了下文。
隻是像小貓一樣貪戀地縮在他懷裡。
秦牧野也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地抱著她,直到半個時辰後她從回籠覺中醒來。
白玉璣睜開眼,俏臉忽然紅了紅:“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麼?”
“看不夠!”
“呸!”
白玉璣輕啐道:“那你還是多看看吧,等你看膩了,以後就不會想我了。”
秦牧野有些不滿:“你能不能不要說這些喪氣話?”
白玉璣目光一黯:“其實昨晚你去找帝姬的時候,我問了問尤天獵,他說你父親再過十天就會到。”
秦牧野眼角直抽。
白玉璣輕歎了一口氣:“其實我這幾天一直都在做噩夢,夢中的場景特彆真實。我很害怕,怕得不敢出門,生怕看到尤天獵那身鎧甲,它在我夢裡出現過,染著血。”
秦牧野不知道能說什麼,隻能緊緊地抱著她。
白玉璣仰起臉,在他脖子上吻了一下:“牧野!這些天,我一直都在催眠自己,說留在你身邊隻是為了完成任務方便報仇,可我不能一直這麼騙自己了。”
“我知道。”
秦牧野勉強一笑:“不過我覺得這件事未必沒有轉機。”
白玉璣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嗯了一聲:“可能會有吧!不談這些了,是不是馬上要慶功宴了,我這就起床洗漱,你能幫我畫眉麼?”
“好!”
秦牧野點頭。
俯身摟住了她的腰,任她雙臂攬著自己的脖子,扶著她坐起身子。
隻是雙方目光對視之後,又忍不住拉絲一般交纏在了一起。
衣裳沒有穿上。
身上的衣裳反而褪去。
白玉璣輕輕嚶嚀了一聲,就又被他撲倒了。
~
中午時分。
兩輛馬車再度從鎮南府出發駛向皇宮。
秦明玉望了一眼秦牧野的那輛馬車,嘴角忍不住微微揚起。
旋即轉頭看向尤天獵:“舅舅!我覺得這個世子之位還是不要搶了,兄長為人如何,你光看那些安南衛就能看出來了。
反正我覺得兄長能力不弱,明日就算要強一些,也強得不明顯,性子還要弱上一些。
況且,兄長為秦家付出了那麼多。”
尤天獵聽得有些不耐煩:“你是不是希望你娘一輩子當妾?”
秦明玉:“!?”
尤天獵語重心長道:“明玉,我知道你因為獻髓那件事,一直對牧野心存愧疚。但你也知道,我們尤家為究竟為安南付出了多少。
我們想讓明日當世子,是因為覺得明日值得世子之位,而不是覺得牧野不配,你懂舅舅的意思了麼?”
秦明玉沉默了一會兒,隻能點點頭:“知道了!”
尤天獵擺了擺手:“你也不必覺得你對不起牧野,這件事情本來就不是你能左右的,作為一個軍人,你隻需要執行好每一個命令便可。”
“知道了,知道了!”
秦明玉煩躁地擺了擺手,她自是覺得尤天獵說的沒錯。
但每次跟這個舅舅呆在一起,她都會打內心裡覺得不舒服。
就跟六叔不待見他一樣。
她擺了擺手:“我去兄長車裡坐一會兒。”
說完。
便跳下了馬車。
腳步在地麵上踩了一下,便跳上了秦牧野的車頭。
笑著掀開車簾:“兄長,嫂子,我來找你們,哎?你們吃著呢?”
她鬨了一個大紅臉。
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到兩個人吃嘴子。
而且還那麼投入。
鎮南府和皇宮離得那麼近,這點時間都不浪費啊?
新婚夫妻就是猛哈!
每天都看嫂子氣色紅潤,一看就有種好生養的美。
白玉璣趕緊從秦牧野懷裡坐起來,紅著臉準備解釋,可又感覺這沒辦法解釋。
於是扯了扯秦牧野的一角。
秦牧野反應還是快:“哦!你嫂子身體不舒服,早上忘服藥了,我喂喂她!”
白玉璣扶額。
秦明玉趕緊道:“噢!藥不能停,你繼續喂,我坐車頭涼快涼快!”
說著。
便放下了車簾子。
好在尷尬持續不了多久,皇宮很快就到了。
秦明玉也算脫離了苦海,馬車還沒停就跳了下去。
他們來得不算早。
帝姬府的馬車已經到了。
本想著帝姬已經先行進宮了,卻沒想到剛走過去,就看到李星羅從馬車上下來。
“咦?明玉,你們也剛到?”
“也?”
什麼叫做“也”剛到?
剛才我隔老遠就看到你的馬車了,至少也停了半刻鐘了吧?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