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聲起,號角響。
江邊大營,旌旗飛揚。
大帳中。
左右將校肅容而立。
從最初帶著千餘兵馬入上庸開始,劉封軍中的核心將校,也在征戰中不斷的增加。
到如今。
有漢中原班底:牙門將李平,校尉寇安國,都尉田七,軍侯方月、潘風、俞射、穆舜。
有上庸新招攬:校尉李輔、鄧賢。
有原屬於關羽麾下且跟著劉封雪中奮兵:校尉盧義、關衝、林勝、呼延深、魯灼。
有假武陵太守樊伷長子、帳前吏:樊成。
除寇安國奉令前往秭歸送戰報未歸外,其餘人都在大帳中。
而以樊成為帳前吏,則是劉封跟樊伷的一場利益交換。
樊伷負責舉兵臨沅且為劉封提供糧草輜重,劉封則帶樊成立軍功。
雖說樊伷跟馬謖一樣都屬於“指點江山時天下唯我,處理實務時一塌糊塗”的虛談名仕,但樊伷比馬謖強的是:
馬謖會嫌棄越巂太守太苦想調回成都、會見勢不妙棄軍而逃,樊伷是明知不敵孫權依舊舉兵、即便兵敗了也決然赴死。
劉封看重樊伷的,也正是如此。
菜點沒關係,世界本來就是個草台班子,隻要放到合適的位置上多加曆練,總會在擅長的領域大放異彩。
重點在於:是否有直麵困難的勇氣,是否有堅持到底的恒心。
自古不以成敗論英雄,譬如如崇禎作為君王平庸無能,都能因吊死煤山而受後人尊重。
故而。
劉封會派兵斬殺原武陵太守,以樊伷暫代武陵太守,也會答應樊伷的請求帶其長子樊成入軍為帳前吏。
相較於樊伷指點江山天下唯我,樊成倒是比其父沉穩謙遜。
劉封本就缺文吏,上庸招攬的主簿鄧範又不在身邊,董恢又回到了關羽身邊,有樊成來協助處理軍中文事,也能減輕劉封的軍務壓力。
除樊成外。
李平自公安津口回來時也帶上了裴慶。
這個曾因“劉封被孫權斬殺”流言而幾度沮喪想當逃兵的南陽大漢,在見到劉封後,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
從李平口中,劉封也了解到。
關羽能反道奇襲公安,是跟裴慶及時抵達烏林傳遞情報息息相關的。
若無裴慶及時傳遞情報,關羽也無法做出有效的判斷。
即便不相信蔣欽等人箭上布條散布的“劉封被孫權斬殺”流言,關羽也斷然不可能當機立斷的就決定反道奇襲公安。
早一日和晚一日,勝敗就可能變得完全相反。
亦或者說:孫權集江陵城文武製定的一係列部署,受裴慶及時傳遞情報的影響,效果大打折扣。
在這一點上,裴慶是立了大功勞的。
劉封向來賞罰分明。
有功必賞,有罪必罰。
考慮到裴慶的統兵水平,劉封論裴慶功苦,擢升裴慶為屯長,暫歸親衛都尉田七麾下。
雖說屯長的軍職比什長也高不了多少,但若這個屯長歸屬於劉封的近衛力士,地位就截然不同了。
對於這個安排,裴慶也是滿口歡喜。
能當劉封的近衛屯長,未來前程還會遠嗎?
自裴慶口中,劉封又對江陵城這段時間以來的軍情民情有了新的了解。
譬如:呂蒙病危後從未露過麵,就連孫權在江陵城假裝為劉封發喪時,都不曾見到呂蒙,是生是死無人得知。
譬如:“劉封已被孫權斬殺”這個假消息唬得江陵城人心惶惶,不少官吏士民更是在為劉封送喪時哭暈。
譬如:孫權的將校在向城中大戶借錢糧,是否是孫權暗中授意不得而知。
等等。
最近十餘日。
劉封一直忙於拉攏荊南的反吳義士,再加上江津口被孫權重兵封鎖,以至於劉封對江陵城的軍情民情幾乎沒有了解。
想到江陵城內如王甫等官吏、如王當等細作等不願屈服孫權的義士,受流言而煎熬,劉封亦不由歎息:讓義士受苦,我之罪也!
同時。
劉封的心中也多了惱意。
原本劉封隻準備佯攻江津口,配合關羽取公安。
可一想到江陵城內的義士受流言煎熬,劉封就按捺不住這股火氣。
佯攻?
去其娘也的佯攻!
我,大漢副軍將軍劉封,要攻就要強攻!
“諸將,聽令。”
沉穩而清晰的聲音響起。
帳內眾將,皆是麵色一肅。
劉封掃了一眼眾人,有條不紊的下達一個又一個的軍令:
“盧義、關衝聽令,你二人引二十條漁船,備上蘆葦、油料、朱砂、石黃、輕粉、草烏、巴豆,直奔江津口,泊於西北向,順風燒船,引煙入津口。”
“林勝、呼延深、魯灼聽令,你三人各引大船一艘,各置弓弩手三百人,直奔江津口正方向,火起為號,弓弩並發,箭矢未儘,攻擊不止。”
“李平聽令,你引小船二十,每船置鼓手三人,旗兵三人,於江麵來回,我要你用二十條船,營造出二百條船的氣勢!”
“方月、潘風、俞射、穆舜聽令,你四人率眾引剩餘小船,護衛旗船左右,泊於後方,以作應變之用。”
“李輔、鄧賢聽令,你二人留守營寨,準備熱湯飯菜。”
“.”
眾人皆是聽得心驚。
尤其是李平。
之前準備火船的時候,都隻是用了蘆葦和油料,這是常見的火船。
劉封這次卻要加上朱砂、石黃、輕粉、草烏、巴豆。
這已經不僅僅是火船了,吸入燃燒產生的煙霧,輕則咳嗽,重則窒息,通常隻會在特定的戰場環境才會用。
畢竟這煙霧跟火不一樣,風一吹,煙霧可能就吹向己方。
若是用不好,那就是敵人沒燒到,自己人先熏暈一大片。
心驚歸心驚。
李平又多了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