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十一郎很快便將郭府的管家“請”到了大理寺。
一入大理寺的審訊室,這位郭府管家便嚇得冷汗涔涔,趕緊跪了下來。
“人不是我殺的,我隻是聽了家主的命令,將這兩具死屍體交予他人拋屍而已。”
“那就是說,是你們家主殺的人嘍!”
“也不是,不是家主,是……是大夫人!大夫人自從二郎君去了之後,這兩日就不停的發瘋,而且懷疑二郎君新納的兩名妾室勾引我們家主,便時常對府中婢妾們打罵,這兩名妾室便是被大夫人不小心打死了的。”
“既然是不小心打死,又為什麼要在她們死後毀掉她們的容貌,再讓人送到如意酒樓那裡拋屍,以此來陷害蘇四郎君?郭大夫人此舉又是何意啊?”
盧淩這般問,這位管家臉色便僵了,囁嚅了半天的唇,才道:“我不知道,也許是大夫人見這兩名妾室美貌,便心生了妒嫉之心吧,我們家大夫人相貌平庸,自從嫁到郭家,並不得家主喜愛,家主也納了好幾房妾室,每日隻到各位姨娘房裡留宿,有好幾年都沒有進過大夫人的房間,其實那二郎君也是大夫人從一位姨娘那裡搶來養在膝下的,後來那位姨娘還因思子心切而病逝了,大夫人自此以後就像是得了瘋病一般,總是做夢夢到有人想要害她,時常脾氣不好就打罵下仆們。
正好我們家二郎又無故與周九郎死在了一起,雖然這案子結了,乃是周興父子罪有應得,可是我們家大夫人心裡不服啊,她又不敢與大理寺、不敢與官府對抗,便隻能對著下人打罵出氣,誰知這一頓打卻是過了頭,將二郎君的兩名妾室打死了。”
這管家話中有話,是在暗諷大理寺辦案不公,未將郭二郎之死查明真相。
盧淩心中明了,閉口不言,而是讓盧十一郎暫時將這管家拘了起來,旋即便叫來仵作辛衛,問:“可有驗出這兩名女子的真正死因?”
辛衛將兩枚帶血的鐵釘擺在了案幾上,道:“這兩名死者在死之前飲過大量的酒,且都與同一男子行過房,身上有殘留的痕跡,不僅如此,她們二人身上都有鞭傷,還有掌印,而兩人最終的死因都是因為一枚透骨釘。”說著,他指向案幾上的兩枚鐵釘,續道,“也就是這個,我猜測這兩名女子在死之前應該都有與人拚命纏鬥過,這可能是一起刺殺!”
“所以那位管家還是說了謊,這兩名死者並非是被大夫人活活打死的。”
慕容桓接道,又問仵作:“辛仵作,你可以驗出這兩名死者的大致年齡嗎?”
“可以,根據牙齒的磨損程度、皮膚的鬆弛度可以推測都是妙齡女子,而這個謝紫峨,可能還不到十五歲。”
“不到十五歲?”
蕭慕宸也似想到了不合理之處,盧淩好奇的問:“怎麼了?”
“那位掌櫃說,幾年前,他見到的謝紫峨便已經是及笄之齡,而且一個月前他也見過謝紫峨。”
盧淩亦心生疑竇:“會不會是蘇四郎君的畫有誤?”
“不會!”蕭慕宸斬釘截鐵道,“我相信她從未見過這位謝紫峨,隻是憑骨相畫出了這個女子而已。
我信她的畫!”
盧淩亦點頭看向慕容桓:“如果你的畫沒有錯,那便是那位掌櫃說了謊?”
慕容桓搖頭:“不,掌櫃的也不會說謊,我猜測,可能還有另一個謝紫峨存在。”
“另一個謝紫峨?”盧淩與盧十一郎同時詫異出聲。
“是,另一個相貌相似之人!”言罷,慕容桓又道,“盧少卿,我想去看一看這位郭家的大夫人,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會在兩日之後給你答案。”
……
盧淩應允了她時間,慕容桓便帶著阿姝與蕭慕宸離開了大理寺,正準備前往郭家時,蕭慕宸突地拉住了她的手道:“折騰了一宿,你不累嗎?先到我蕭府去休息一下。”
昨夜在那如意酒樓中折騰了半夜之後,剩下來的半夜便是在大理寺中渡過的,慕容桓確實沒有好好睡上一覺。
“我隻怕耽誤的時間越多,死的人會越多!”
“你是有懷疑的人了,是嗎?”
蕭慕宸這一問,慕容桓點頭:“是,我來洛陽城隻有短短幾日,熟悉我的人並不多,郭家人從未見過我,又是從哪裡得來的我的畫像,除了蘇家人,我想不出還有誰。”
“那你懷疑是蘇家的誰想要陷害你?”
慕容桓忖度了一刻,道:“應該是蘇三夫人邱氏和她的父親邱神績吧!”
“隻是專門殺兩人來為我布這個局,我覺得可能性還是不大,郭家一定還有其他想要隱藏的秘密,所以,我想親自去看一下!”
見她如此執著,蕭慕宸也不好再阻攔,卻堅持要陪同她一起去郭家看看。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晨妝破小寒,碧穗吹煙直,成群蝴蝶繞梁而舞。
洛陽的街道上已有不少王公貴族的寶馬香車往來不絕,玉輦奔馳,金鞭絡繹,龍銜華蓋,鳳叼流蘇,迎著霞光鋪照,閃爍著璀璨金光,處處彰顯著神都洛陽的繁華鼎盛。
蕭慕宸不知從何處弄了輛馬車來,慕容桓一上馬車竟然睡著了,待醒來之時,方聽到車輪轆轆聲,身上似乎還蓋著一件白羽大氅,而蕭慕宸便坐在馬車的另一側也正合眸而小憩。
珠簾半卷,晨光破入,照得沉睡中的男子更加美如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