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寨野豬左前蹄有舊傷。”陸川靴尖碾開硫磺粉,露出底下半枚蹄印。
“您家驢車軲轆印裡嵌著的蹄鐵印——”
他猛地扯開麻袋內襯,三道平行的抓痕在暮色裡泛著油光。
“正宗野豬鬃該帶血槽,您這怕是拿驢毛染的吧?”
趙鐵柱突然悶哼一聲,鐵鍬把哢嚓裂開道縫。
劉嬸的藍布頭巾被風卷到王瘌子腳邊,被他狠狠踩進泥裡:“狗日的反咬一口!老子這就去鎮上…”
王瘌子酒糟鼻上豆大的汗珠“啪嗒”掉進泥裡,原本就渾濁的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像隻被逼到牆角的耗子。
他梗著脖子,指著陸川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小子放屁!這是栽贓,**裸的栽贓!老子在村裡兢兢業業幾十年,什麼時候貪過村裡一分錢?你小子今天要是不把話說清楚,老子跟你沒完!”
人群中開始出現騷動,不明真相的村民被王瘌子聲嘶力竭的怒吼攪得有些暈頭轉向。
“是啊,瘌子平時雖然摳了點,但也不至於貪汙吧?”
一個瘦猴似的男人撓著頭,滿臉疑惑。
陸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早料到王瘌子會來這招。
他環顧四周,目光如炬:“瘌子叔,您老人家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上個月初八晚上,您老人家不是說去鎮上走親戚了嗎?怎麼,現在不承認了?”
“我…我…”
王瘌子支支吾吾,眼神閃爍,不敢與陸川對視。
“我記得那天晚上,我家的老黃狗突然狂吠不止,”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人群外圍傳來,眾人回頭,
隻見村裡德高望重的李老漢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了過來。
“我擔心有賊,就起來查看了一番,結果看見一輛驢車摸黑進了後山,那驢車上裝的鼓鼓囊囊,車轍印深得很,我記得清清楚楚,那驢車的左後輪好像還缺了一塊鐵皮…”
人群中響起一陣驚呼,村民們看向王瘌子的眼神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王瘌子家的那頭老驢,左後蹄上就缺了塊鐵皮,這事兒村裡人儘皆知。
“李老漢,您老可彆亂說!”
王瘌子急了,指著李老漢的鼻子罵道。
“你年紀大了,眼神不好使了吧?那晚我明明在家睡覺,怎麼可能會去後山!”
“我眼神是不太好使了,但我耳朵還好使著呢!”
李老漢毫不畏懼地與王瘌子對視。
“你家的那頭老驢,叫喚聲比你說話還好認!我聽得清清楚楚,就是你家的驢車!”
王瘌子額頭的汗珠越冒越多,他像熱鍋上的一樣團團亂轉,試圖尋找脫身的機會。
突然,他眼睛一亮,指著人群中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喊道:“二狗子,你那天晚上不是也去後山抓兔子了嗎?你來說說,你看見我了嗎?”
二狗子被王瘌子點名,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
“我…我那天晚上拉肚子,沒去成…”
“放屁!”
陸川突然厲聲喝道,嚇得二狗子一哆嗦。
“你小子分明是跟王瘌子串通好了,想蒙混過關!我告訴你,那天晚上我親眼看見你跟在王瘌子的驢車後麵進了後山,你彆想抵賴!”
二狗子臉色頓時煞白,他沒想到陸川竟然連這個都知道。
他眼神躲閃,不敢再看王瘌子,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王瘌子見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