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城城主府極大,晴雨帶著程心瞻進府後,便翻手放出一個雲輦,她請程心瞻上雲輦,自己則踩著一片巨大的葉子在前引路。
雲輦在府裡又弛行了好一會,才來到一個雅致院落,那院門匾額上上書三字,
鬥惰閣。
這倒是個有意思的院名。
兩人下了雲輦,晴雨將雲輦收起,帶著程心瞻往裡走。
剛過了影壁,便見一個白玉蘭似的女子亭亭地立在那,女子身著輕裝素裙,青絲如瀑垂落,看著還有些濕氣,像是才洗了發、將乾未乾的樣子。
女子臉上不著粉黛,鵝蛋似的臉白裡透著紅,她微微低著眉,但眼睛又是往上看,看向比她高上不少的道士,非是做作,卻分明有了些含羞帶怯的韻味。
如此家常儀容,倒是比在孔雀城當東家時少了一絲威嚴,多了一份溫婉。
“十一娘,有禮了。”
程心瞻笑道。
兩人時常寫信,已然十分熟絡。
“且清有禮,心瞻在哪都是不同,在孔雀城為三元,在西昆侖為義符,現在又自稱且清,是打算以且清再揚名嗎?”
十一娘到底不是小家碧玉,而是一個能在異地經營生意,給自家院落起名【鬥惰】的奇女子,一見麵就來打趣程心瞻。
“心瞻也是,化名也就罷了,怎麼把自己樣貌變化的如此平庸。”
程心瞻聞言失笑,
“山中長輩有言,我自修道以來,過於張揚,在外行走還是遮掩些的好。”
十一娘聞言一笑,顯露出明眸皓齒來。
是極,他實在是太出彩了。
十一娘招呼著程心瞻往屋裡走,此刻似是想起了什麼,皺眉來問,
“心瞻在西昆侖被三境魔道偷襲又是怎麼回事,我在信中問你,你卻不曾細說。”
兩人來到廳堂坐下,晴雨奉了茶。
程心瞻抿了一口,才發現是甘甜的花茶。
“我當時也不知,是後來聽山裡長輩說的,那個魔頭是五鬼門的,要煉製一柄名為「白骨鎖心錘」的魔器,煉這魔器要以陽修的頭顱開靈,我在西昆侖誅魔常用陽火,這就被盯上了。”
“原來如此。”
蕭十一娘點點頭,心中卻想著往後遇見了五鬼門的人,不分上下,定要狠狠宰上一筆,這還不算,聽說畢方城的姐妹還做著人口的買賣,最好找個機會把五鬼門的賣了去才解氣。
“心瞻在信裡說沿著大河遊曆,我卻不知你到底在哪裡,隻想著大河入渤海,你要是隨河見海,能想起我回了海清城,上天來找我就好了,沒曾想,你果然來了。”
十一娘雙眼亮晶晶的。
程心瞻笑了笑,他遊曆北疆時去了天山劍派,在隴右去了崆峒山,這兩家都有他在西昆侖結識的好友,路過晉原時他去了五台山見了祥在和尚一麵,接下來他還想去嶗山見一見薛立行,請他為自己鑄一把劍。
要是人走到哪都有朋友在,這是何等的美事呀!
自己既然來到了渤海,如此相近,那自然要來海清城看看。
“你現在修行怎麼樣了?”
程心瞻問。
他知道,蕭十一娘是修行嫁木法的,這種法門是最取巧的法門,也有人說是富貴人家的法門。
他還知道,白玉京裡有很多人都在修行這個法子,有些是因為要管理家業,無暇修行,有些是貪圖享樂,無心修行。
蕭十一娘就是前者。
修行嫁木法的人以木行法力在花木種子裡締結符種,再予以栽培,花木生長,所吸食的靈氣便有一部分化作木行法力反饋到符主身上。
這種反饋的量是很少的,所以隻有栽種的花木成林一片,才能將符主的境界往上推。
不過雖然慢,但這種法子對肉身卻沒有什麼壞處,不像服丹,既不會難以受補藥力,也不會積攢丹毒。
相傳,這是呂祖年輕時為道姿極差的紅顏創出的法子。
不過這種偷懶的法子短板也很明顯,就是符主本身沒有什麼戰力,如若不依靠靈寶,那隻有等花木啟靈化妖時,才能為符主護道。
法本妙法,但也有人心生惡念,把符種種進胎兒肉身裡,這就是魔道中最臭名昭著的鬼子嫁衣法,是天下正道見之即殺的異類。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