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地在伏魔殿的簷角織成了一幅珠簾。
細密的雨絲仿若天地間垂下的萬千絲線,將這古老的殿宇與塵世隔絕開來。
我坐在殿內,將那已然涼透的雲霧茶一飲而儘,隻覺得苦澀在舌尖蔓延。
茶湯之中,我的倒影竟突然扭曲起來,刹那間化作了噩夢中那可怖的場景。
張天師一襲道袍,仙風道骨,他的拂塵懸在八卦陣上,那七十二盞長明燈隨著我的敘述明滅不定,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燈光搖曳,映照著張天師那深邃的眼眸,其中似藏著無儘的智慧與滄桑。
“當青銅鑰匙刺進父親咽喉時,那些鎖鏈是從我掌心長出來的。”
我聲音低沉,帶著幾分痛苦與迷茫,一邊摩挲著鎮陰印,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話音剛落,殿內忽然陰風大作,吹得人脊背發涼。
“孤兒院的火永遠燒不儘,每個護工都變成鑰匙的形狀……”
我的眼神空洞,仿佛又回到了那噩夢般的場景之中。
張天師聞言,神色一凜,突然擲出三枚龜甲。
龜甲在青磚上跳動,發出清脆的聲響,那跳動的軌跡竟與隱隱傳來的鎖鏈聲同頻,詭異至極。
陳薇站在一旁,她性格直爽,平日裡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此刻銀鐲應激飛起,周身散發著二十八宿的青光,定住了四散的煞氣,急切地說道:“天師,這夢……到底是怎麼回事?”
“非夢。”
張天師眉頭緊皺,目光如炬,並指劃開茶湯,水霧中緩緩浮現出我的生辰八字。
“是鎮陰印在解封前世記憶。”
龜甲突然嵌入青磚縫隙,組成困龍之局。
張天師的白眉染上了一層霜色,顯得愈發凝重。
“你可知嘉靖四十五年,第三代鎮陰人羅青雲做過同樣的夢?”
他緊緊盯著我,似乎想要從我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驚雷劈開殿外古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焦痕中滲出黑血,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味道。
沈綾夏站在一旁,她生性沉穩,重瞳映著龜甲裂紋,若有所思地說道:“師尊是說……鎖龍窟在借夢境傳訊?”
她微微皺著眉頭,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是鎮陰印在預警。”
張天師拂塵掃過我的天靈蓋,七十二盞長明燈驟然昏暗,整個大殿仿佛陷入了無儘的黑暗之中。
我隻覺一陣眩暈,仿佛又墜入了那可怕的夢境,這次卻清晰看見父親咽喉的鑰匙柄刻著“甲辰”二字——正是今年乾支。
陳薇見狀,心急如焚,她的銀鐲突然套上我手腕,龍虎山靈氣與煞氣相激,在皮膚上烙出北鬥紋路。
她看著我,一臉關切地說:“你可千萬要撐住啊!”隨後轉頭看向張天師,急切地問道:“天師,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張天師咬破指尖,以血在龜甲書寫雲篆,神色凝重地說:“你且細看,夢中孤兒院方位是否對應奎宿?”
我閉目凝神,努力回憶著夢中的場景。
火場中的焦屍突然仰頭,燒融的麵孔竟慢慢拚出星圖。
沈綾夏的桃木劍鞘重重點在地磚上,大聲說道:“奎宿屬白虎,主殺伐。今年太歲在辰,正應鎖龍窟生門方位!”
“那場火不是意外。”張天師將染血的龜甲按在星圖上,神色嚴肅,“是你體內的鎮陰印感應到煞氣暴動,自發的封煞之舉。”
說著,他忽然扯開我的衣襟,隻見心口雷紋已蔓延成鎖鏈形狀。
“當年羅青雲在火場悟道,創出‘焚煞訣’……”
殿外忽起鬼哭,那聲音淒厲無比,仿佛來自地獄深處。
三十六根雷擊木樁同時爆出紫電,整個伏魔殿都被映得一片詭異的紫色。
沈綾夏的重瞳完全化作金色,焦急地說道:“師尊,鎖龍窟的殘魂在衝擊護山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