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裡,空調發出細微的嗡鳴聲。
陳薇站在不鏽鋼操作台邊,馬尾辮子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在無影燈下晃出細碎光斑。
此刻,她正專注地將最後一管心血樣本封入證物袋。
我站在一旁,摘下乳膠手套,不鏽鋼操作台上倒映出我的實習生掛牌。
“潼城市局法醫中心”幾個字泛著嶄新的啞光,時刻提醒著我這份工作的責任與使命。
大學畢業之後,我和陳薇正式成為了一名法醫,不同於幾個月前的經曆,這一次我們是被沈綾夏推薦來的。
在經曆了林小芹和張主任的案件之後,整個刑偵科和法醫中心也迎來了大換血。
“死亡時間淩晨兩點到三點,符合墜樓衝擊傷特征。”
陳薇對著錄音筆清晰地說道,聲音冷靜而沉穩,不帶一絲感情。
她翻開現場照片,照片裡,穿著潼城一中校服的少年呈扭曲姿態趴在水泥地上,那畫麵刺痛了我的雙眼。
“這孩子,看著太年輕了。”我忍不住喃喃自語,心中滿是惋惜,“他這個年紀,本應該在教室裡為夢想奮鬥,而不是躺在這冰冷的解剖台上。”
陳薇抬眼看了我一下,微微點頭:“是啊,還是個學生,大好的青春就這麼沒了。他的父母該多痛心,含辛茹苦養大,寄予厚望,結果……”
她輕輕歎了口氣,眉頭微微皺起,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我們走進更衣室,感應燈總是慢半拍,踩著忽明忽暗的走廊往辦公室走時,陳薇突然扯了扯我袖口,急切地說:“你看這個。”
她把手機屏幕遞到我眼前,是死者課桌的特寫,木質桌麵上用圓規刻著密密麻麻的“去死”,最新的一道劃痕還帶著新鮮木屑。
“這……太過分了。”我皺起眉頭,心中湧起一股憤怒,“這明顯是校園霸淩的痕跡。這些字刻得這麼狠,對一個孩子有多大的仇恨才下得去手?”
刑偵三組的辦公室裡彌漫著速溶咖啡的焦苦味。
徐組長從案卷堆裡抬起頭,他看起來疲憊不堪,黑眼圈濃重得快要掉到法令紋裡。
“家屬堅持要二次屍檢?”
他聲音沙啞地問道,接過報告書時,袖口不小心蹭到咖啡漬,在屍檢結論的“高墜致死”字樣上暈開褐斑。
“死者母親說兒子最近在準備化學競賽,不可能自殺。”
我翻開走訪記錄,監控截圖裡的教學樓天台空無一人。
“但案發時實驗樓正在維修,監控斷電三個小時。”
“這就麻煩了。”徐組長揉了揉太陽穴,“沒有監控,案件的調查難度一下子就加大了。要是有監控,說不定能直接看到案發經過,現在隻能大海撈針,從各種蛛絲馬跡裡找線索。”
陳薇突然舉起放大鏡對準照片邊緣,大聲說:“天台欄杆的鏽跡不對勁。”
她指尖點著一處反光,“像是被什麼硬物反複刮擦過。”
徐組長湊近看了眼,搖搖頭:“鑒證科說是野貓磨爪子。”
“我覺得不像。”陳薇堅持道,“野貓磨爪子的痕跡不會這麼規律。你看這些刮擦痕跡,間隔幾乎一致,野貓可做不到這麼規整。我懷疑是有人故意偽造的現場,想混淆我們的調查方向。”
潼城一中,梧桐樹在暮色裡沙沙作響。
我們跟著教導主任穿過走廊,宣傳欄玻璃映出高三(7)班空著的座位。
死者的同桌是個戴圓框眼鏡的女生,她看起來十分緊張,捏著校服下擺的手一直在抖。
“周揚的化學筆記本...上周被撕了。”女生聲音顫抖地說。
“誰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