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自幼混跡市井,那女子是不是被偷偷養著的外室,我自然能分辨清楚。”
總不能將大老爺進了那院子,兩扇大門一關,便同那女子抱在一起,待進了屋子,直接就脫衣與那女子互啃的情形說給姑娘聽吧?
張眉壽默默心領神會,接著問道:“那女子長什麼模樣?大約什麼年紀?可是獨居?”
“長相頗好。”棉花誠然道:“瞧上去像是二十七八歲的模樣,卻非獨居,身邊還有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子。”
阿荔忍不住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七八歲的男孩子?
要麼大老爺是勾搭上哪家的寡婦了;要麼就是與那外室早已來往多年,而與那外室所生的兒子竟有可能比二少爺還要年長!
這個消息過於勁爆,阿荔深深地震驚了。
若是這個消息傳出去,大老爺還要不要活了?
上一世早已知曉的事情,張眉壽也沒有什麼幸災樂禍的心情。
從那女子和孩子的年紀上來看,大約已是八九不離十了——想來這女子應當就是後來被大伯娶進門做續弦的“江氏”了。
祝又樘登基之後,聽取了謝遷的進言,為開化民風,一度鼓勵寡婦再嫁。
恰巧在那時,她的大伯娘柳氏“病死了”,隨後大伯張彥就迎娶了“寡婦江氏”進門,江氏還帶了個已經年近雙十的兒子做陪嫁。
說是寡婦再嫁,兒子是彆人的,可張眉壽怎麼瞧江氏那兒子怎麼像她大伯……
且那江氏,說是出身書香門第,但從規矩到做派,全無半點書香氣。
且彼時年已四十歲的人了,還半點不沉穩,矯作弄姿,老太太說她兩句她當眾便能大哭一場……
那時已經步入古稀之年的老太太曾氣得罵道——究竟哪家的書香門第能教出這樣的女兒來?還不快站出來,好將這樣的女兒拖回去打死了了事!
恰巧那時江家舉家遷離了京城,倒真像是沒眼看這個嫁出去的“女兒”。
這些話,本被當作笑話一般傳入張眉壽的耳朵裡,可張眉壽越想越不對勁。
祖母那話分明有著深意的。
所以,她一度懷疑什麼寡婦繼子,什麼出身書香,都隻不過是大伯給自己扯來的遮羞布而已。
但彼時她已貴為皇後,不願娘家鬨出醜聞來。且祖母都隻忍著不發,顧及家中顏麵,她自然也沒有理由深究大房的家事。
可這一回,她卻是非查清楚不可了。
那日,自她從張秋池那裡得來了大伯娘柳氏極有可能與當年苗姨娘和父親邂逅之事有關的猜疑之後,再憶及柳氏的前世之事時,不禁就想到了許多可疑之處。
上一世,祖母大辦六十六歲大壽,她難得也出宮親自回了一趟張家。
宴席罷,祖母留她在鬆鶴堂說話,大伯娘柳氏也在,她還記得那日柳氏好不容易逮著了機會似得哭著與她賠不是,說當年張眉妍與鄧譽之事她也是稀裡糊塗,全是鄧太太的意思,她做大伯娘的也十分後悔。
當然後悔了——隻因祝又樘登基之後,同屬繼曉一黨的鄧常恩已被奪了職,張眉妍從官家少奶奶一落千丈,跌進了塵埃裡。
柳氏說來說去,字裡行間都在替張眉妍叫苦,隱晦地求著扶鄧家一把。
祖母當場發了怒,斥責了柳氏不知輕重,不分黑白。
柳氏正訕訕時,吃得半醉的張彥忽然衝了進來,二話不說便往柳氏身上踹了一腳。
還大罵她“紅杏出牆”、“將這賤婦浸豬籠”……當時張彥氣得神智全無,卻又似乎無法將話當眾說明,難堪又羞憤。
老太太使人攔住了他,屏退了不相乾的下人,質問他發什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