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雙手卻不可遏止地顫抖著。
“所以,嬸子覺得我更該去問誰?是季大夫,還是大國師?”
女孩子語氣裡聽不出一絲威脅,仿佛隻是在單純地拿不定主意,在向他人尋求意見。
田氏心底隻剩下了苦笑。
姑娘從起初便不曾“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大約是真正看清了什麼法子對她最為有用。
她雖膽小,如今卻不怕死,隻怕身份敗露,因此給池兒和張家引來禍事。
張眉壽確實從未想過以情理動之。
這些年下來,田氏將所學傳授於她,她若說毫無感情,是不可能的。
但這份感情,遠遠不足以令她放棄真正想要保護的東西。
“嬸子還是痛快些說罷,我著實不喜歡繞彎子。”張眉壽看著田氏講道。
田氏到底是輕輕點頭。
此時,她彆無選擇。
田氏緩緩開口。
“……當初,繼曉尚在天門山寺中修行,他拜在天門山寺主持門下,乃是主持方丈的兩名親傳弟子之一。他極有慧根,又天賦異稟,加之得方丈真傳,彼時在湘西之地,已是有幾分威望。”
“可卻甚少有人得知,他心術不正,野心勃勃。因覬覦南家蠱毒秘術,竟假借主持方丈之名,放出南家致使湘西之地災禍頻發的謠言,將南家置於艱難境地。”
天門山寺,乃湘西之地佛教之宗,素來有天門仙山之稱,其威信遠非尋常寺廟可比,主持方丈更是聞名天下的高僧——此言一出,足以讓百年世家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張眉壽在心底微微點頭。
這一點,倒與父親說得相吻合,想來田氏並未撒謊。
“後來,繼曉約見南家家主,便是我家中祖父——他聲稱災禍之源在於此代南家嫡女乃煞星轉世,若要破除此劫,需將南家嫡女送至天門山寺中靜修贖過。如若南家不答應,他便唯有‘替天行道”。”
田氏話至此處,語氣中皆是嘲諷。
她看向張眉壽,說道:“姑娘怕是不知,南家上等毒蠱秘術,多由曆代天資出眾的嫡女相傳。”
張眉壽了然點頭。
也就是說,什麼南家此代嫡女乃煞星轉世,需送至天門山寺中靜修贖過,不過隻是繼曉想要得到南家秘術的手段與說辭罷了。
這和尚一張臭嘴,可是了不得,不知害了多少人家。
這舌頭,早日拔了為好。
而正因煞星之說,隻是他的說辭,所以才於私下約見南家家主,而非公諸於眾——便是刻意給南家留有“後路”,以此作為脅迫。
先是借謠言施壓,再軟硬兼施,這等勢在必得的手段,想必暗中早已籌謀許久。
“嬸子便是此代被選中的南家嫡女?”張眉壽問。
田氏點頭。
“南家答應了?”
田氏點頭又搖頭。
“是答應了,卻非是為了就範,而是命我前去取妖僧性命,以絕後患……”田氏歎息道:“南家的牽心蠱,因不同尋常,威力甚大,為防招來禍事,向來不為外人所知。本以為,有此蠱在手,我必能得手——”
“可誰知那妖僧神通廣大,警戒非常,我一直未能取其血。”
其它蠱毒,更是派不上用場。
她本性懦弱膽小,那段時日於她而言,就如一場可怕至極的噩夢。
直到後來有一日,她偶然聽到了一個更為可怕的圖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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