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與熟知京城諸事、也就是俗稱的深諳各路八卦的師爺客觀權衡了片刻。
“那毒藥當真就是她交予我的!請大人明察!這鄧家公子,根本是在蓄意包庇!”
阿喜出聲道:“當年鄧家和張家未退親時,鄧公子每每去張家,便愛與張眉妍親近,反而對已定下親事的三姑娘不理不睬,動輒冷言冷語相向——”
“胡言亂語!”
鄧譽重聲打斷了阿喜的話。
雖說的也大致符合實情,可這丫鬟不知內情,用詞齷齪,未免有刻意誤導輿論的嫌疑!
祝又樘看了一眼堂中跪著的張眉妍,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小皇後。
雖是說各花入各眼,這句話他是認可的,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對鄧家公子的眼拙程度感到十分費解。
興許,也該叫明太醫給他瞧瞧才是。
但想來,應是不易攻克的,還是……彆浪費藥材了罷。
眼見質疑之聲越來越多,鄧譽摸不準程然的想法,一時狠了狠心,道:“晚輩願以家父之名,從中作保,以證證詞無假。”
他原不願將父親牽扯進來,但奈何已是騎虎難下。
但到時一切後果,他自會一力承擔。
此言一出,四下有著短暫的嘩然。
程然眉頭亦是一跳。
他自認案子辦得多了,雖談不上慧眼如炬,可十次斷案少說也有七八次的直覺是準確無誤的——
當然,這種直覺並非空穴來風,毫無憑據。
眼下,他的直覺很明確——阿喜沒有撒謊,張眉妍應當就是幕後主謀。且即便不是,也決脫不了乾係。
所以,鄧譽不是在做偽證,就是被蒙蔽了。
可你被蒙蔽了且算,還不知死活地拿自家爹出來作什麼保?!
還好這不是他家兒子,要不然早收拾收拾丟出去自生自滅了。
得,作保就作保吧,人要作死,老天爺都攔不住,又何況隻是身為太後表侄、京衙府尹的他。
隻是——
“鄧公子拿令尊作保,鄧大人知道麼?”程大人問道。
這過分認真的拷問,仿佛直擊靈魂,讓鄧譽臉色頓時漲紅難看。
程大人自認如此緊要的案子,沒有不認真的道理。
鄧譽的證詞他無法儘信,對方說拿鄧常恩出來作保,自然也不能隻是嘴上說說而已。
鄧譽隻能轉過頭,麵向堂外,向小廝吩咐道:“立即回府請我父親來一趟京衙,將實情與他說明。”
他如今已經踏出這一步了,父親便是再不悅,明麵上也不會將他置於難堪境地。
至少,他還是鄧家唯一的嫡子。
小廝強裝冷靜地應下來,轉身出了京衙,一張臉立即變得奔喪一般沉重難看。
天知道他回府之後將此事稟給老爺聽,老爺會是何等雷霆之怒。
恰是此時,他迎麵遇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範九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