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兒當真隻是為了科考之事,才暫時不願議親?”劉健看著張巒,神情裡透出認真來:“張賢弟……咱們相交多年,你便是有什麼心裡話,也不必顧忌,隻管同我直說無妨。”
當真隻是為了讀書,還是說……另有心儀之人?
還是張家已有想要結親的人家?
亦或是,礙於他劉家嫡女的身份,不好直接答應?
再者是其它不便明說的原因?
總而言之,他想知道究竟,而後或‘對症下藥’也好,或乾脆死心也罷。
張巒笑著搖頭。
“劉兄想到哪裡去了!你既說咱們交心多年,又豈會不知小弟的為人?既是說了,那便是實打實的心裡話。”
說著,便笑著催劉大人:“劉兄吃茶,快吃茶……”
劉健心不在焉地品著茶,心中失落又莫名慶幸。
不管怎麼說,他劉家的閨女好歹並沒有輸給其他女子。
如若不然,他那空有一片癡心無處托付的傻閨女,可怎麼接受得了……
“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劉健將茶碗放下,笑著道:“說來慚愧,今日乃是因昨夜宿醉而告假一日,眼下尚且頗感頭痛,倒不如再回去補上一覺。”
興許昨夜醉得太厲害……眼下尚且是做夢呢?
劉大人心神有些渙散地想著,已然站起了身。
張巒見狀,自是跟著起身,又忙親自相送。
待出了廳門,劉健便製止了他再往外送:“張賢弟留步,不必送了……”
張巒隻有點頭,另喚了仆人替其引路。
他目送著劉健離去的身影,不由微微歎了口氣。
……
劉健在家門前下了馬車,抬頭望著大門之上懸著的匾額,以及迎上來行禮的門人,到底還是接受了現實。
這果然不是做夢。
但想想也沒什麼,他活這大半輩子,頗算順風順水,官途如願,兒女爭氣孝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夫人雖總愛與他爭奪當家之位,但倒也沒能爭得過他……
如今,隻是個看中的女婿沒能拐到手而已,根本算不上什麼大事——
這個結論,是劉大人在馬車中老淚縱橫了一番之後得出來的。
劉健剛回到院中,聞訊的劉夫人便迎去了外堂,且早早屏退了丫鬟下人去廊下守著。
“老爺,如何?”
劉夫人本是笑著問,可觸及到丈夫一雙有些發紅的眼睛,不由愣了愣。
“怎還喜極而泣了?”
劉夫人繼而有些無奈地道:“一把年紀了,何至於如此……”
“什麼喜極而泣……”劉大人在椅中坐下,沒好氣地道。
這女人真是忒沒眼色了些。
“還不是昨晚你一直追問,使我沒能歇好,這才熬傷了雙目。”
聽得此言,劉夫人抿了抿嘴,笑笑沒說話。
丈夫好麵子,她不戳穿也罷,總歸消息是好的,就是喜事。
“張家可說了何時上門提親?”
“提什麼親……人家壓根兒就沒點頭。”劉大人無奈至極,歎氣連連。
好歹也是老夫老妻了,究竟還能不能有點兒默契了?
“什麼?”
劉夫人好一會兒沒能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