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中白花亮起一陣柔和的光暈。
相應的,籃子房裡的卓無昭隻覺得周遭一白,漸漸退卻成不歸樓內的置景。
耳邊,傳來長槍拄地,發出的一聲悶響。
良十七已經嗖的站起來,就好像一隻被喜鵲啄了屁股的貓。
卓無昭忽然就有點兒懷疑自己之前對他傷勢的判斷是不是有誤。
不過現在……好像沒有他開口的餘地。
對麵的那個黃衣人一直在注視著他們。
更確切地說,他是在打量良十七。
他看起來明明很溫和,目光裡也沒有氣性,但卓無昭本能地覺得良十七在發怵。
這一點,在良十七顫巍巍地抬起頭,露出個討好的笑時被卓無昭在心底蓋了印。
“天生師兄……”
良十七的師兄?
卓無昭定了定神:又是一個仙裔。
看來,仙界在神陸早有根基,還真並非傳說中的“觀望”。
這並不是件小事情。
他們已經在追查墮落之仙,查到什麼地步尚未可知。
從良十七之前的態度來判斷,至少,他們在懷疑“魔”。
哪怕魔族避世多年,該麵對的,始終逃不過。
如果不能搶在仙裔之前找到源頭,他卓無昭大概就成了罪……
人,還是魔?
總之,時間越來越緊迫。
隻是也沒那麼著急。
老話說得好,知彼知己,百戰不殆。
卓無昭不介意認真欣賞一下眼前兄友弟恭的戲碼——
不對。
不太對。
黃衣人還是很“靜”。
聽完良十七的招呼,他“嗯”一聲,就轉過了視線:“這位是……”
他問的當然是卓無昭。
“護衛。”
“朋友。”
回答的是兩個人。
卓無昭沉默了一下,旁邊良十七咳嗽兩聲,咬牙再次說了一遍:“在遊方鎮,和我一起迎戰墮落之仙,共過生死的朋友。”
“原來如此。”黃衣人微微頷首,“如何稱呼?”
“卓無昭。”
“天生我材,藥材的材。”
眼看二人互通名姓,良十七撐著的一口氣像是終於散了,身形一晃,連人帶槍往地上倒去。
留在一側的白鶴慌得毛發一豎,眨眼化成童子模樣,雙手抱住了那杆銀槍。
天生我材自是將昏迷的良十七扶坐下來,三指按脈,一時靜默。
片刻,他解了左手束袖的錦帶,取出兩顆藥丸,一邊和著桌上清水喂良十七服下,一邊吩咐:“開醫室,滯血散備三倍量,去腐丸混熱水,放兩缸。”
白鶴童子正小心翼翼地將銀槍立穩牆邊,聞言來不及應聲,匆匆出了屋子。
“十七師弟的傷勢不尋常。”天生我材掌中凝氣,虛虛覆壓住良十七胸前血洞,他人卻是看著卓無昭的,“閣下與師弟共同抗敵,是否也有不適?”
掌下,青綠色光芒流轉間,冒血的傷口逐漸凝固起來。
“多謝關心,但還是先救良仙人要緊。”卓無昭從容以對,“若不是承蒙良仙人庇護,我恐怕不能站在這裡,所謂護送,說到底也是一報恩情。”
天生我材掌中氣韻收攏:“冒昧一問,閣下師承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