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身在東吳的子桓,他勢必也收到了此間的噩耗,他一定會極力催促東吳進軍,從背後給於荊州致命一擊,以此反敗為勝,解許都困局…他若辦成了此事,便是對荊州釜底抽薪,便是為大魏立下大功一件,如此,那…魏太子位就一定是他的了!”
時間…司馬懿引出的是一個時間的概念。
在司馬懿的算計裡,子桓…距離他的太子之位,差的隻是時間!
而這一番“真知灼見”也讓李藐驚愕不已,乃至於,他再投向司馬懿的目光多出了幾分佩服。
最終,在司馬懿望眼欲穿的眼神中,李藐頷首、附和道。
“司馬公子高瞻遠矚、見識獨到啊——”
…
曹操與賈詡、程昱的見麵換了一處地方。
是位於魏王宮中一處青幽的偏殿,這裡的陳設十分簡單,倒是一張碩大的輿圖鋪展開來。
此刻的曹操一改方才的頹然與虛弱,他手持一根竹棍,虎目冷凝,竹棍正指在這輿圖之上長安城的位置。
“鐘繇那邊如何了?”曹操那低沉厚重的聲音問出。
許褚連忙道:“已經按照大王的吩咐,鐘寺卿調動關中兵馬陳兵‘武關’之上,隨時可以進攻宛城!也隨時可以馳援洛陽、許都!”
許褚的話讓曹操微微頷首,他那竹棍又指向淮南:“壽春方向呢?”
“也是按照丞相的吩咐…”許褚繼續稟報,“由張遼將軍、曹真將軍帶三萬人迅速的馳援許都而來,隻是…文遠將軍有些疑竇,說是如此做,壽春城可就空虛了。”
空虛麼?
哈哈,曹操笑了,是那種苦中作樂的笑。
他大手一揚,“孫權鼠目寸光…他如今受封吳王,又在突襲荊州,得意洋洋,如何能看到壽春的空虛,倒是這一對關家父子,將孤逼到如此窘境,十個他孫仲謀也比不過這一對關家父子!”
曹操的話音落下…
程昱長長的籲出一口氣,“武關、淮南…原來大王早就已經部署了…早就已經做好了安排!”
可隨著這一口氣,程昱又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大,他有些惶恐的問。
“那三公子他…他…”
曹操怎會聽不出程昱的問題,他沉吟了一下,方才抬高聲調,“子文還在那莽莽沙漠中與那群鮮卑胡虜搏殺…他不會來,他手下的十萬精騎也不會來!”
曹操的眼眸突然就眯起,語氣沉重:“孤從小的夙願就是做一個像冠軍侯霍去病那樣的征西將軍,關家父子是厲害,可他們並不可惡,那些草原上的鮮卑胡虜,年年冬天劫掠我大魏邊境子民,女子劫走關入羊圈,男子與小孩曬成肉乾,他們如此食人惡習,更是可惡百倍!故而,孤就算守不住許都,孤就算被迫要遷都洛陽,乃至於遷往鄴城,孤也不會調動北境的這支兵馬…除非!孤!死了!”
曹操的話讓程昱一陣震撼。
魏王…他的確老了,可他還是那個魏王。
他是受過“太學”教育熏陶的。
——“帝之輔弼、國之棟梁”這樣的“辭藻”是深埋在他心頭的。
橫掃匈奴,恢複西域…一直是他最崇高的理想啊!
哪怕這個理想與現實的頹然的局勢相碰撞,魏王曹操還是在一如既往、矢誌不渝顧的堅守著這份理想,不忘初心!
多麼令人欽佩的不忘初心哪!
賈詡的眸光閃爍,“原來魏王一早就沒有指著三公子的這支雄兵。不過…除了長安與淮南的兵馬外,倒是還有一支…”
賈詡是懂語言藝術的,他永遠會把話提醒到關鍵處,然後讓曹操把最關鍵的部分講出。
果然,曹操虎目抬起,竹棍也損移到了南陽一隅。
“文和是說臧霸與他的泰山軍?”
賈詡捋須感慨道:“這可是昔日呂布手下精銳中的精銳,他們久居泰山,更是熟悉山巒作戰,南陽是一個大盆地不假,可許都、洛陽周圍多山巒哪…”
賈詡的話,讓曹操重重的點頭。“文和所言極是,倒是忘了,南陽…孤還有一支雄兵!”
不得以,曹操是想要讓臧霸出手了!
曹操、賈詡、程昱…這麼一討論,似乎整體的許都保衛戰的戰略思路就定下來了。
長安、淮南、南陽…
調動三處兵馬,三地空虛的同時,卻足可保許都城兵員充沛
足以確保宛城腹背受敵,不敢枉動。
無論是曹操,還是賈詡、程昱,他們都意識到,這種時局下,許都城不容有失啊。
但…有一條…依舊是曹操無法解決的。
想到這裡,曹操的眸光變得深邃,繼而…他的眼眸望向程昱,“仲德,孤讓你在整個大魏遍尋奇人異事,尋求破解那飛球之法?如今已經有四個月了,人?還沒有找到麼?這飛球空襲,煉獄火海,孤的大魏就無人可破麼?”
這…
問題引到了最關鍵的地方。
你大魏人再多,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啊,襄樊戰場人不多麼?十萬…還不是一夕間灰飛煙滅!
荊州軍固然勇猛,可這飛球,才是心腹大患!
許都城,可不比宛城更防空啊!
“大王…”程昱沉吟了一下方才開口,“其實,這飛球的事兒,臣這邊…倒是有些進展的,隻是…還沒有最終成果,不是稟報給大王的時機啊。”
“什麼進展?”曹操的一雙眼眸直勾勾的盯著程昱。“無論到一步,你悉數講給孤,哪怕是一丁點的進展,孤也要聽——”
“大王…”程昱鄭重的稟報道:“就十日前有一少年揚言,他…他能造出此飛球!”
轟…
轟隆隆!
程昱的話對於曹操而言無異於五雷轟鳴!
——『造…造出飛球?』
驚訝的不止是曹操一個,還有身旁的賈詡,還有許褚,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對程昱這話…多少帶著些巨大的疑竇與懷疑。
“你…你接著說——”
曹操的聲音加重,眼睛中滿懷的是望眼欲穿。
程昱沉吟了一下,然後說道:“此人乃扶風人,姓馬名鈞,字德衡…原本,臣也並不識得此人,可一打聽之下方才得知,他雖有口吃的毛病,不擅言談,卻精於巧思,在民間極為有名望…他曾還原指南車、改進笨重的織布機,發明出一種由低處向高地引水的龍骨水車,還製成一種輪轉式發石機…能連續發射石塊,遠至數百步…”
說到這兒,程昱頓了一下接著道:“甚至…就連大魏前線兵卒送來的‘連弩’,也經過他的改良而破解其內部機括開關…乃至於已經在嘗試完美還原!也正是他…他提出,這飛球的‘蒸汽’原理從夥房就可窺探一斑,且他已經將一隻小狗送入空中,按照這原理繼續推演的話…他或能造出這飛球…”
程昱提及的這位大發明家——馬鈞!
按照曆史的推演,他將在十年後在魏國擔任給事中的官職。
當然…這個官職平平無奇,但…他的名字,卻被後人冠以“華夏古代科技史上最負盛名的機械發明家之一!”
誠如程昱所言,他還原了指南車、改良了織布機,發明了龍骨水車、輪轉式發石機,除此之外,大名鼎鼎的“水轉百戲圖”也是出自他之手。
甚至…諸葛連弩還是他改良與發展的,威力增加了五倍!
可以說,在這樣的時代,馬鈞在手工業、農業、軍事做出的發明創造,足以讓他成為幾千年的曆史當中,不多見,堪稱機械大師的存在。
唯獨可惜的是,他不善辭令,也因為封建統治階級腐敗沒落,這些發明創造並沒有得到重視…
馬鈞的一生,從少年到老年,始終不得誌。
魏國的大文豪傅玄曾感慨:
——『馬先生的巧,雖古時的公輸般(魯班)、墨翟,以及漢代的張衡,也比不過,但公輸般和墨翟都能見用於時,張衡和馬鈞的一生卻不能發揮其長,真是最可痛心的事。』
由這一番話亦可知…
程昱提到的這位馬鈞是“何許人物?”
說是“機械降神”有些誇張的,但…“大發明家”、“大機械師”這樣的頭銜,馬鈞是當之無愧!
當然,曆史上的他是悲劇的,是懷才不遇的!
偏偏,因為如今時局的動蕩也好,機緣巧合,又或者是荊州的“發明創造”讓大魏,讓曹操不得不把目光投入這些“機械、發明”上…
故而這位不善辭令、懷揣不遇的少年馬鈞,竟奇跡般的在這個時期得到了程昱的看重。
不遺餘力的支持他的發明…
他更是投桃報李般的大膽提出:
——這飛球,他也能造!
當程昱娓娓把有關馬鈞的故事悉數講給曹操聽後,曹操亢奮的一拍大腿,他發出那仿佛久居陰霾之下,總算見到拔雲見日的景象時的爽然的大笑。
“孤要即刻傳召這馬鈞,不,仲德,你帶孤…帶孤去見這馬鈞——”
…
…
(Ps:明天要上班,家裡還有一大堆事兒,故而今天少更一點…明兒個到單位就沒那麼多事了,理論上就能多更了。還有就是…後麵的綱,容我去閉上眼睛,躺床上細細的理一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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