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這番話,簡懷箴隻覺得異常的刺耳,她心裡很難過,做夢都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而令她最失望和痛心的是,就連朱見深竟然騙她說是,自己是真心真意迎她回來的,而實際上無非是為了把她騙回來,進而再對付她而已。
簡懷箴本來心口就疼,心裡就亂,聽到周太後這一番話後,隻覺得心裡更加疼和亂了。
零落輕輕的扶著簡懷箴的肩頭,對她說道:“皇長公主息怒,您千萬不要生氣,您的身子本來就不好,又中了毒。如果是再生氣的話,一定會出現危險的。”她望著簡懷箴,眼淚都快急得流了下來。
簡懷箴聽了零落這句話,心裡忽然一動,她在一瞬間想到了什麼東西。
她冷冷的說道:“以前你們做了這麼多,難道都隻是為了騙本宮嗎?”
周太後哈哈笑了起來,說道:“不錯,皇長公主,事實上的確如此。如果皇長公主心裡覺得不滿意的話,哀家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總之,哀家奉勸皇長公主一句,事到如今,皇長公主就什麼都不要想了,到了明天,哀家一定會為皇長公主風光大葬。”
簡懷箴被周太後刺激得很生氣,但是皆是因為她想到了那件事的緣故,所以她努力的讓自己不要氣起來,她想到的事情很簡單,那便是苗疆的一種蠱術傳說。
苗疆有一種蠱術,人一旦服下了之後,隻要不生氣,不發怒,不吃驚,便一點事情都沒有,可是萬一情緒上有所波動,那種蠱毒就會變得很厲害,甚至會令人流血而死,這種蠱毒能夠持續的時間,隻不過是隻有三天,在這三天之內,能夠平安渡過的話,以後都不會再發作,可是如果熬不過這三天的話,那便會死去。
想到這些,簡懷箴便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雖然她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後宮之中的確有一個苗疆的婦人,不管怎麼樣,她一定要讓自己心平氣和。
簡懷箴抬起頭來,望了她一眼,笑著說道:“周太後,你所做的這一切,無非就是想激怒本宮而已,你想做的事情本宮已經想到了。如果你今天真的敢親自出手來對付本宮的話,我想傳揚出去對你周太後也沒有好處。”
周太後沒有想到簡懷箴竟然識穿了她的把戲,可是她的臉在一瞬間卻變了顏色,她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就算是你識穿了哀家的把戲,那又怎麼樣?就算是你不生氣,不發怒,不吃驚,情緒不波動,那又怎麼樣?總之,哀家還是照樣可以除去你,你彆忘了,你現在身上一點功夫都沒有,哀家並不怕你。青紗,哀家已經等不得那麼多了,你們立刻上前去,把皇長公主給拿下,想法子送皇長公主歸天。”
青紗聽到周太後這麼吩咐,頓時嚇得渾身一哆嗦,但是還是勉強應了一聲:“是。”便要上前去擒拿簡懷箴。
青紗這個時候心裡可謂是又怕又驚,她真的很害怕,萬一簡懷箴出了什麼狀況的話,那該怎麼辦才好?她知道簡懷箴在這後宮之中,向來是呼風喚雨,周太後也不得不順著她的意見而行,而今,周太後執意要跟簡懷箴作對,執意想要拿到這後宮的主理權,所以才出此下策。
青紗也希望可以奴憑主貴,雞犬升天,可是在這種情形下,她萬一真的要她去對付簡懷箴,她又覺得很害怕。
簡懷箴對她而言,一直以來都是高不可攀的,她隻不過是一個奴婢而已,她猶豫了很久,臉色便變得漸漸難看起來,終於抬頭望了周太後一眼,怯怯的說道:“太後娘娘。”她說話的時候,眼中流著怯意。
周太後望了她一眼,狠狠的說道:“死奴才,哀家讓你去,你還不趕緊去,難道非要跟哀家為難嗎?”
聽到周太後這麼說,青紗才勉強應了一聲:“是,奴婢這就去。”於是她便上前去準備拉住簡懷箴。
她走到簡懷箴的麵前,她後麵還跟著兩個小太監,兩個嬤嬤,她對那兩個太監和嬤嬤說:“你們按著皇長公主。”
那兩個太監和兩個嬤嬤都應了一聲,臉上均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見到這種情形,青紗更加害怕了,零落擋在簡懷箴前麵,指著他們說道:“你們想做什麼?你們真的敢大逆不道嗎?你們不要忘了,如果這件事情被江太傅他們查出來,要想對付你們,取得你們的項上人頭,實在是易如反掌。周太後,你如果執意要對付皇長公主的話,那麼說不定皇長公主明天要風光大葬,你後天也要跟著尾隨而去。”
零落素來都比較柔和、怯弱,他們沒有想到零落會說出這番話來,周太後頓時被嚇得心中激靈,她知道零落所說的都是真話,可是在這種情形下,她既然已經做了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又怎麼可以後悔呢?如果後悔的話,相信簡懷箴也不會這麼放過她了。
所以周太後便指著簡懷箴,對青紗他們說道:“青紗,你這個奴才,一直以來不是最聽哀家的話了嗎?為什麼你現在又猶豫?你要搞明白一件事情,如果皇長公主還活著的話,到時候要死的人就是你們了。”
青紗聽到周太後這麼說,心裡一激靈,她知道周太後所說的可能都是真話,如果簡懷箴真的可以重新恢複她的勢力,而自己今天卻又對她如此不敬,簡懷箴會不會反過來報複自己呢?
想到這裡,青紗便猛的一咬牙,對身後的幾個人說道:“我不管你們怎麼樣,你們一定要給我把皇長公主擒拿住,送皇長公主歸天。”
那兩個嬤嬤和太監本來也是極其膽怯的,聽到青紗這麼說,便點了點頭,兩個太監上前去一左一右的把零落給拉開,零落不停的跟他們廝打,伸出手去抓得他們滿身是傷痕。
但是零落本來就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宮女而已,跟這些強壯的太監比起來還是力有不殆,很快就被太監拉到一邊去了,兩個嬤嬤又趁機來拖簡懷箴。
小末子見到這種情形,便上前去對青紗說道:“青紗姐姐,讓奴才也來幫你。”說著,他便用力的按住簡懷箴。
青紗對一個嬤嬤使了使眼色,一個嬤嬤便把早就預備好的七步斷腸魂毒酒給拿了出來,這個嬤嬤想了想,事到如今,除了殺死簡懷箴,再也沒有彆的辦法了,所以她便立刻拿著毒酒,往前走去。
走到簡懷箴的麵前,對她說道:“皇長公主,如果你死了後化成厲鬼,你要怪也不要怪我,想害你的人並不是我。”
她這些話說得很低,周太後卻在一旁等得有些不耐煩,周太後恨恨的望了她一眼,對他們說道:“你們做事情為什麼這麼慢?哀家命令你們,趕緊把事情給哀家辦妥。”
“是。”他們紛紛答應著,便準備拿毒酒給簡懷箴灌下。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到一聲急促的呼喊聲:“皇上駕到。”那聲音非常急促,顯然是出自古冷意之口。
周太後見到這種情形,心裡不禁很是吃驚,立刻指著簡懷箴,說道:“快,要在皇上來之前把毒酒給她灌下去,否則的話,到時候你們就要同她一起死。”
“是。”青紗說著,便從嬤嬤手中接過毒酒,就要給簡懷箴灌下去。
可憐簡懷箴武功高強,又一世的英明,沒有想到在這種情形下,一點武功都施展不出來,一點力量也沒有。
零落見狀,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她猛然從兩個太監的挾持中逃了出來,猛的衝到前麵,用力的撞開了青紗,把青紗撞到地上,而她手中的酒杯也灑落在地上。
“混帳。”周太後見到這種情形,怒斥一聲,就要上前,這時候朱見深已經走了進來。
朱見深見到眼前的這種情形,不禁被嚇了一跳,他指著那兩個太監,還有兩個嬤嬤說道:“混帳,你們到底在做什麼?你們是不是不把朕放在眼裡?母後,你來告訴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周太後現在已經急紅了眼睛,她望了朱見深一眼,恨恨的對他說:“哀家要做什麼事情,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難道你沒有眼睛嗎?皇上,沒有想到哀家不管做什麼,你都來破壞哀家。你到底是不是哀家的兒子?”
朱見深見到這種情形,不禁又氣又急,他對周太後說道:“母後,你怎麼可以這麼糊塗呢?皇長公主她是長輩啊,怎麼可以這麼對待長輩呢?你說是不是?”
“你以為哀家不知道嗎?可是事實上這件事情要怪也不能怪哀家,如果不是皇長公主非要回宮來跟哀家爭,跟哀家搶,哀家也不會這麼對付皇長公主了,說到底,這一切要怪誰?還不是怪皇長公主?皇上,如果你還不聽哀家的話,還不要對付皇長公主的話,事情就會變得很複雜了。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啊,隻要皇長公主她一天活著,這個天下就一天不是你的。”
聽到她這麼說後,朱見深心裡也不禁微微一動。
他看到簡懷箴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不說,雙目緊閉,仿佛是很痛苦一樣,在那一刹那,他心中也產生了一種衝動,那種衝動就是像周太後所說的,如果是皇長公主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是不是一切就要重新改寫了?這個天下從此就變成他的天下?這個天下從此就是他說算了?再也沒有人可以管他,再也沒有人可以為難他了。
他微微一愣,猶豫了一下,正想說什麼才好的時候,他卻又看到簡懷箴麵上的神情,她雖然一句話都不說,整個人也顯得好象是無所謂一樣,但是就在那一刹那,朱見深卻看到了她臉上好象帶著一絲憂傷和痛苦。
朱見深覺得一顆心猛的一愣,不管怎麼樣,皇長公主以前也曾經做過很多幫助他的事情,如果沒有皇長公主的話,也不會有他了,如果不是皇長公主一直以來都這麼關照他的話,也不會有他朱見深的天下。
總之,這件事情變得非常的複雜。
朱見深又想起在先皇逝世的時候,如果不是皇長公主一心要扶持朱見深登上皇位,那麼朱見深根本就沒有可能登上皇位,他又記起當時他被人藏匿在密室裡,差不多快要死了的時候,是簡懷箴想儘辦法,要把他救出來,如果不是簡懷箴的話,事情也不會像後麵那樣發展,他根本就沒有可能當上皇帝,總之這一切都是簡懷箴幫了他。
想到這裡之後,他又轉過臉來去看了簡懷箴一眼,他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你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