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琅的胡子能不掉嗎?吸納歹徒內功時,出了滿身汗水,那鹿膠與糯米製成的粘合劑,被汗水一泡就容易脫落。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個時代又沒有合成有機高分子的強力粘合劑,使得他現代高明的喬裝術也無用武之地。
佘琅頗為尷尬,苦笑道:“我今年十九歲了。”他已經多報了一兩歲,但這個答案還是讓她有些意外,粉臉浮霞,輕聲問道:“我兩次遇見你的時候,你都化了妝,是不是為了躲避仇家追殺啊?”“不是。我生性貪玩,家裡人不讓我出門,所以隻好化了妝,偷偷跑出來,怕遇見熟人被家裡人再逮回去。”佘琅答道。
甘寶寶想起自己的女兒鐘靈也是一般模樣,瞞著家人偷偷地跑出去玩,害得她整日提心吊膽的擔驚受怕,心裡了然,問道:“你不怕父母在家為你牽腸掛肚嗎?不告而彆,於心何忍?”“我給家裡留信告知了,外麵那位就是我媽。”佘琅微笑道。她驚訝莫名道:“難道是你父親不許你外出?”佘琅點點頭。
她想不明白其中的緣故,但也不好追問,畢竟這是他個人的隱私,與她關係不大。她問道:“吳老公不是你的真名吧?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這才是她最關心的。佘琅毫不猶豫道:“名字雖然隻是個符號,但我目前還不能告訴你,將來適當的時候,我一定會告訴你的。現在你喜歡叫我什麼都可以,總之,我不會害你的。”“自從我第一次遇見你,就知道你是個好人。‘吳老公’這個名字已經深深刻在我的心裡,不論你真名叫什麼,以後我還是叫你‘吳老公’,好嗎?”她動情道。佘琅話裡的“將來”讓她暗自激動,又讓她自慚形愧,糾結不已。
“當然,這名字也隻許乖寶寶叫,不許彆人叫。”佘琅開心道,心裡暗自詫異:“難道她智商太低?至今還不明白吳老公的含義?不過,這樣也好,免得讓我尷尬。可這剽竊來的創意,唯獨我一人偷著樂,有意思嗎?”
一聲“乖寶寶”喚起她萬千情愫,含情脈脈地問他道:“寶寶能不能看一眼老公的真容?”“這是應當的,否則乖寶寶萬一想找老公,卻不知老公是何人,豈非苦了乖寶寶?”佘琅戲謔道。身上的化妝已經完全敗露,留著也沒用。
洗去殘餘胡須與斑駁染色的佘琅,讓甘寶寶看傻了!像,與她的初戀情郎真有些像。佘琅從她的眼裡看到迷醉、驚慌與柔情,他知道裡麵有個重疊的影子,但他不會介意;她那癡癡呆呆的天真模樣,特招人喜歡。他捧起她的臉蛋,柔聲問道:“乖寶寶怎麼了?是不是看見一個妖怪,將我的乖寶寶嚇呆了?”“不不不,老公好英俊,好年輕。”甘寶寶的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心底深處產生莫名的恐懼。
佘琅將她攬進懷裡,聞她身上那股奇特的幽幽體香,與她耳鬢廝磨,喃喃私語道:“老公喜歡乖寶寶,老公想親你吻你,可以嗎?”她又羞又喜又甜蜜,很想答應,又怕被他看輕,正在彷徨糾結之時,耳垂已傳來他的親吻,癢癢酥酥、軟軟癢癢的,好奇怪的感覺,她從未經曆過感受過。伸手環在他的蜂腰,閉上美目感受他的憐愛。當他溫熱滑膩的舌尖在她那有如天鵝般雪白的脖彎劃過,恰如有微電流流過,引起一脈脈輕顫,她即若歡暢又似難禁般地輕哼出聲,若斷若續。
甘寶寶心跳加速,氣息逐漸加重,渾身軟軟地貼在他的身上,經不起撩撥的可人兒,身子如水蛇般纏在他身上輕扭慢磨。佘琅見她那麼容易動情,欣喜不已,附耳柔聲問道:“老公很想與乖寶寶合體歡好,乖寶寶要嗎?”
甘寶寶麵紅耳赤,羞不可抑,忸怩低語道:“將門閂上……”說完雙手掩臉,不敢麵對他。佘琅甚覺好笑,暗道:“身上最隱秘的羞處都坦露在外,你還遮住臉做什麼?真是一個掩耳盜鈴的小傻瓜。”轉身去閂門,一回頭卻不見伊人芳影,內屋的門簾猶自擺動,他心領神會,閃入內室。
……
刀白鳳望著外麵的世界,淹沒在茫茫大雨之中,隻有遠山與樹林露出朦朧輪廓。她心裡暗自慶幸,若非她見機得早,讓那位婢女去外麵從馬背上取來背袋,恐怕袋子裡的衣物都會淋得一塌糊塗。
剛開始,刀白鳳還在佘琅進去的那間房屋外為他們護法。可裡麵剛剛傳出一點動靜,老天就下起傾盆大雨。她擔心自己的化妝被雨淋濕,就會露餡,隻好躲到附近的房屋裡避雨。
她想,這山穀真是個不錯的地方,不僅隱蔽,還有溪流通過,溪流兩邊有一大片農田,自耕自給,綽綽有餘。可那樹洞洞門太小,隻有小個頭的滇馬能進來,大體型的西域馬匹與耕牛都無法進來,真不方便,害得譽兒的馬匹在外麵淋雨。不過,這裡真是個避世隱居的好地方,男耕女織,相夫教子,與世無爭,多美的日子啊。看那山穀主人的長相雖然醜一點,但他待自己的妻子好,一家子團團圓圓、和和美美地過日子,多麼美好幸福啊。我要是能……她不敢想下去。這時,刀白鳳對甘寶寶竟也心生嫉妒:她雖然死了丈夫,總還可以改嫁,可我注定終身守寡,無人肯要……
瓦片上、木牆上、草木上、地麵上,傳來噪雜的雨滴聲,攪得刀白鳳心煩意亂,暗自抱怨,這穀裡連一把油紙傘也沒有,蓑衣不僅無法護住全身,還會滲水,根本撐不了幾時。刀白鳳暗道:“不知譽兒是否順利?甘寶寶會不會有事?”
這時,透過雨幕,看見不遠處有人探頭探腦的模糊影子,刀白鳳吃了一驚,問身邊的婢女道:“你回來的時候,有沒有關閉洞門?”“奴婢親手關上的,兩處洞門都關上的。”她答道。刀白鳳輕聲道:“你說話輕聲點,你看那裡有幾個人影是怎麼回事?”沒等婢女回話,雨中傳來問話聲:“是於素妹子嗎?我是來福兒,賊子走了嗎?”“來福哥,你還活著?!太好了!賊子被兩位恩人殺了。”於素開心地大聲喊道,“你們快進來吧。”
刀白鳳很嚴肅糾正道:“說錯了,賊子是被你們的夫人親手刺死的。”“是,是,奴婢重說。”於素連聲應和,高聲喊道:“來福哥,賊人是被我們夫人親手刺死的,你們回來吧。”此時,刀白鳳懊惱不已,心想:“早知穀中還有男子活著,也不用讓譽兒親自上陣,乾那事兒多累人啊,白白便宜了他們的夫人。”
刀白鳳一見來福兒進來,明知他無力阻止歹人行凶,還是劈頭蓋臉地將他訓斥一通:一個大男人,家主有難,不僅沒有保護家主,還好意思躲起來?還不如於素一個弱女子,還懂得出去呼救……雲雲。
一位婢女悄聲問於素道:“夫人呢?她不要緊吧?”“夫人被賊子所傷,另一位恩公正在為夫人運功療傷呢。”於素答道,這是刀白鳳告訴她的。
刀白鳳等得有些不耐,對於素道:“去問問你家夫人,到底好了沒有?”
於素諾諾道:“這……不好吧?既然在運功療傷,不便打攪他們,奴婢想他們完畢後,一定會出來的。”刀白鳳悶聲無語,隻好作罷,暗忖:“都快近一個時辰了,他們怎麼還沒好?會不會是睡著了?生個孩子也不用這麼久啊。”她明知外麵豪雨滂沱,無法出行,依然還是焦急不安,心緒難寧。若不是大雨聲掩蓋了不遠處甘寶寶忘情的哼唱聲,恐怕她會愈加煩躁。
……
甘寶寶完全沉浸在濃濃的幸福之中,雖然與她和好的三個男人都對她的身體很迷戀,但吳老公與他們兩人都不一樣,他最貼心、最善解人意、最讓她迷醉。想起剛才他為自己擦洗身子時的模樣,好細心,好溫存。他竟然會親吻自己的羞處!天啊,那種銷|魂蕩魄的感覺太美好了,自己竟然也能一泄如注,好羞人!他不僅不覺得臟,還親吻得那麼有滋有味,想起那聲音,至今還讓她麵紅耳赤。原以為那裡真有什麼滋味呢,沒想到他隻是為了讓自己快樂。
她伸手撫摩著他的身子,全身心洋溢著柔情蜜意,深深感動著:“這一切都是他的獨特之處,隻為我著想,一心想著如何讓我快樂!我總算明白啦,他眉頭緊蹙,大口喘氣的時候,原來是在強忍著,老公如此辛苦地忍著,就是要和我一起快樂,老公就是這樣貼心貼肺!原來我以前的兩個男人都不曾為我忍耐,就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想讓我快樂,隻有老公才是真的為我好。”她誤會鐘萬仇了,鐘萬仇是不懂如何去愛,段正淳隻是玩玩而已。
“他還會回來嗎?會像段郎那樣一去不回嗎?”想到這不得不麵對的問題,她黯然神傷,“不,不會的,他真的與眾不同。第一次遇見他,他就對我這位素不相識的人那麼好,不為我的美色,沒有一點急色模樣,絲毫不占人家的便宜。他說過,不會置我於不顧的。”甘寶寶自我安慰道。
佘琅見貓在自己懷裡的甘寶寶沉默不語,隻是一味地撫摩他的身子,好奇道:“乖寶寶在想什麼?”“我……我在想你的好。”她嬌聲道。佘琅道:“這個留著以後慢慢想。我想問你,萬劫穀十分隱秘,這歹徒是怎麼闖進來的?”
她神色一黯,淒然道:“是我的夫君帶來的,不知他為何帶回一個魔鬼?他到底想要做什麼?”“你一點也不知情?”佘琅困惑道。甘寶寶答道:“他隻告訴我,有幾個江湖朋友遇到仇人追殺,他想讓他們在萬劫穀避避風頭。今日他帶來一個叫雲中鶴的……”“啊!雲中鶴?!就是你手刃的歹人?”佘琅愕然問道,“他不是以一雙鋼爪鐵杖為兵器嗎?這位歹徒與我纏鬥時,沒帶兵器啊?”
“就是那位衣冠禽|獸!他的兵器放在另一個房間裡。夫君好意讓他們躲避仇敵追殺,沒……沒想到……”甘寶寶嗚咽出聲,“嗚嗚……這個禽|獸借口要試試夫君的武功,好方便今後的合作,沒想到借機殺害我的夫君……嗚嗚……”
佘琅徹底明白了,一定是鐘萬仇得知段正明在追捕四大惡人,想借用四大惡人的力量對付段正淳,才會引狼入室,招來殺身之禍的。佘琅突然產生一種如履薄冰的強烈危機感:“鐘萬仇死了,‘窮凶極惡’雲中鶴也死了?!該死與不該死的如今都死了?!現實中,這些人的命運因我而徹底改變,全亂了!那麼甘寶寶與鐘靈的命運呢?不,應該叫段靈,我妹妹到底去哪裡了?會不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