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分離_滄月鏡係列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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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分離(2 / 2)

一語畢,她看到真嵐臉上的笑容忽然就消失了。

他凝視著鏡湖彼方的那座通天白塔,眼睛裡忽然流露出一種光芒。那樣的光,如同淒清的月華在水中流轉,一掠而過再也看不見。

“臭手……你怎麼啦?”那笙心裡忐忑,不安地仰頭看著真嵐。

“沒什麼。”他淡然回答。

“怎麼會沒什麼呢?”她叫了起來,抓緊了他唯一的手,“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這次見到你,你和上次很不一樣了啊!”

“哪裡有不一樣啊。”他敷衍著這個單純的孩子。

那笙卻認真看著他的臉,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眉梢:“你看,眉毛都蹙起來了……你知道麼?你都不會像那時候那樣沒心沒肺的笑了!”

真嵐怔了一下,低下頭看著懷裡這個苗人少女。她下手沒輕沒重,想展平他蹙起的雙眉,嘴裡喃喃抱怨:“那時候你和酒鬼大叔說了什麼?看你們的表情,我就覺得不對……還有你剛才和青塬說話的表情好可怕……我…我真怕你會打他啊!”

真嵐勉強笑了笑,不再說話――剛才那一刹,他的確憤怒到了想去打醒那個少年。

然而,終究還是忍住了。

“我不想打他……他那樣年輕,從未愛過,卻灰飛煙滅。”真嵐望著遙遠的天地間的白塔,歎息,“他的一生,至少也要愛一次――無論愛上的是什麼樣的人。我成全他。”

“我聽西京大叔說,青塬是六星之一。”那笙道,停住了扯平真嵐眉頭的動作,問,“空桑複國的時候,他就會死麼?”

“嗯。”真嵐不再說話,避開她的手的揉捏,“你那個戒指,刮痛我了。”

然而那笙仰起頭,怔怔望著近在咫尺的星空,想了半天,忽然輕聲問:“那麼……太子妃姐姐也是一樣麼?到了那一天,她也會死麼?”

真嵐許久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了一下頭。

那笙急了:“那麼,我們不複國了行麼!――複國了,還是有那麼多人要死啊!那海複國乾嗎呀?!”

“不行的……”真嵐笑著搖了搖頭,示意她去看身邊的所有冥靈騎士的眼神。

無數目光在空洞的麵具背後凝視著她,那種深沉卻不可抗拒的譴責眼神,讓那笙心裡虛了下來,不再說話。

“啊……就算要死那麼多人,你們也非要複國麼?”那個開朗的少女歎了口氣,拉住了真嵐的手,抬起頭,鄭重地囑咐,“那麼,你現在一定要對白瓔姐姐好一些。我總覺得你比蘇摩好。”

那一句話仿佛是一句不經意的魔咒,讓本已被牢牢禁錮的淚水從空桑皇太子的眼裡長劃而落。本以為,能繼續不露聲色地承受下去的。

那笙驚在當地,看著無聲的淚水濡濕了手指。

她不停地去擦,卻怎麼也擦不乾。

天馬的雙翅掠過皎潔的明月,月下,那笙坐在真嵐身前,回過頭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忽然間明白過來,顫聲驚呼:“臭手,白瓔姐姐……白瓔姐姐她怎麼啦?是不是出事了?”

沒有回答。

真嵐隻是望了望欲曙的天色,忽地按過馬韁,一個俯衝進入了青水,轟然的水聲掩住了她的問話。如水前,真嵐做了一個手勢,身側的冥靈軍團會意地點了點頭,呼嘯如風,轉瞬消失在黎明前的暗色裡。

“好啦,我帶你去找炎汐。”他俯身在她耳邊道,臉上已然沒有方才的凝重表情,“讓他們先回無色城。”

那笙沒有在聽,隻是怔怔地看著他。水縈繞在他身側,離合不定,襯得他的臉一片青碧色――在水裡,沒有人的淚水還會被看見。她有些茫然地伸出手去,想知道他是否哭泣,然而真嵐側過了頭,蹙眉:“彆動手動腳的……炎汐看到了吃醋怎麼辦?”

說到後來,他的唇角又浮出了初見時那種調侃笑容。

然而那笙怔怔望著那一絲笑,忽然間扯住他衣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怎麼啦?”真嵐拍拍她,問,“高興成這樣?”

那笙哭得一塌糊塗:“我覺得心裡難過……”

“為什麼?”

“我原來以為至少你是快活的啊!……結果、結果,連你也不快樂!”那笙抽泣著,望著自己手上的皇天神戒,“如果複國了也不快樂的話,為什麼還要複國呢?……臭手,你…你是更想複國,還是更想白瓔姐姐活著呢?”

真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側過頭,輕聲:“白瓔她,早已死了……隻是這一次,我是要真的徹底失去她了。”

碧水在頭頂閉合,那笙佩戴著辟水珠,身側卻仿佛覆了一層膜,讓水無法浸入。聽得那句話,她心裡陡然又是刀攪般的疼。

真嵐帶著她一路往鏡湖方向泅遊而去,默不作聲的趕路,然而剛剛到了入湖口,冷不防身周有個影子忽地掠來,無聲無息停住。

定睛看去,卻是一條雪白的文鰩魚。

通靈的文鰩魚一向是鮫人傳遞信息的夥伴,此刻這一條文鰩魚從青水裡逆流而上,向著九嶷遊來,在蒼梧之淵旁截住了真嵐一行。

確認了真嵐的身份,魚兒鼓著鰓,拍打著鰭,搖頭擺尾仿佛想表達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文鰩魚,一向也隻能和鮫人一族對話罷了。

那笙詫異地望著那條魚,和它大眼對小眼。然而真嵐卻微笑起來,伸出手讓魚停在自己小臂上,湊近耳邊傾聽:“是麼?複國軍派出你們到處找我?鮫人們無法進入無色城,所以要我去鏡湖大營拿我的東西?”

文鰩魚拍打著鰭,翻起白眼望了一眼那笙。

真嵐笑了笑:“沒事,這位是我的朋友,也是你們左權使的朋友――我和她一起去你們大營拿東西。”

魚兒鼓了鼓鰓,啪的從真嵐臂上彈起,一彎身滑入了水中遠遠遊了開去。

“跟著它。”真嵐拉了一把發怔的那笙。

那笙身體不受力一般地漂出,卻尤自詫異:“臭手!你居然能聽懂魚說話?”

“這不難的,“真嵐笑,望著前麵碧水裡那條活潑的遊魚,“是初級的術法而已……我給你的那本書裡頭就有啊――你一定沒有好好看。”

那笙臉紅了一下,反駁:“我有好好學的!不過……不過我學的都是比較有用的東西而已。沒學這種。”

“哦?那你學了什麼?”真嵐拉著她在水中疾行,一邊隨口調笑。

“這個。”那笙忽然頑皮地吐了吐舌頭,手指在身前的水中迅速劃了一個符咒,身體刹那間消失在水裡。

“隱身術?”真嵐笑了起來,卻隨便伸手往前一拉,立時又扯住了她,“學這種逃命的法子,倒是很適合你嘛。”

“呀!”那笙的聲音在水裡叫起來,氣惱,“你怎麼看得見我?”

真嵐鬆開手,大笑:“笨丫頭,你忘了把你的辟水珠一起隱掉。”

“真討厭!”水裡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掠來,把那顆浮在水裡的明珠一把握住。然後就有一股暗流急速地朝著前方湧動,引得水麵上的白萍歪歪倒倒,魚兒爭相避讓。

“喲,還學了輕身術?”真嵐略微詫異,策著天馬跟了上去,“果真不得了呢。”

“嘿嘿,被西京大叔關在葫蘆裡的時候,我可是無聊得每天都在認真學呢。”水裡傳來笑聲,然而那笙得意了沒多久,身形就重新漸漸浮凸出來。

“真是的!”她蹙眉跺腳,這個動作讓身體立刻漂了起來,幾乎飛出水麵,“都修了那麼久了,怎麼還隻能隱那麼一會兒時間啊?”

“慢慢來。”真嵐鼓勵,“這兩個都是挺難的術法,有些術士一輩子也學不會呢。”

那笙撅起了嘴:“早知道,我就不把那個內丹給那個小強盜啦!”

“嗬嗬……那時候假裝大方,現在又後悔了不是?”真嵐敲了敲她,側過頭認真道,“術法修習如果走捷徑,留下的隱患也很多――你也見到蘇摩為了修行,都把自己弄成什麼樣了,還是老老實實靠著天分和努力來吧。”

那笙低下頭嗯了一聲,忽地又抬頭,問:“對了,蘇摩他去了哪裡啊?”

真嵐的身形頓了頓,忽然間沉默下來。

許久許久,他在水底下仰起頭,隔著波光離合的水麵望向南方――那裡,晨曦的光照下,將白塔的影子投射在鏡湖水麵上,宛如一隻巨大的日冕。

那些光陰,那些流年,就這樣在水鏡上無聲無息地流逝了麼?

“他……是去了帝都吧。”真嵐忽地不再去望白塔的影子,低頭喃喃。

“去帝都?”那笙詫異地問,“是給龍神找如意珠麼?”

真嵐搖了搖頭,嘴角浮出一絲苦笑――

那個黑衣的傀儡師,鮫人的王,在聽說白瓔去封印破壞神後,毫不猶豫直追而去。那一瞬間,他陰鬱得看不見底的眼裡第一次有了如此的清晰表情:那就是――

無論如何,也要阻止這件事!

百年前,那個鮫人少年曾那樣冷酷漠然地望著那個少女從白塔上墜落,眼裡隻有報複的快意和惡毒;而百年後,這個成為海皇的鮫人男子,卻定然不會再度讓那一隻手從他指間滑落――哪怕那隻手,已然是虛幻。

他這個旁觀者,甚至比白瓔本身還清楚地知道蘇摩內心真正的感情。

他看過蘇摩在九天之上痛哭,那種瘋狂的恨和瘋狂的愛,宛如蠱毒和風暴,絕望而狂烈。所以,在劫難來臨的時候,那人必然也會不顧一切地去抓住不能失去的東西――那一瞬間,什麼複仇,什麼海國,什麼自由,都暫時顧不上。

那樣瘋狂的事情,除了青塬外、想必這個傀儡師也是做的出來的。

而他和自己,根本是兩種人啊……

在說出白瓔動向的時候,他就知道對方將會不計代價去阻止,甚至以身相替地去麵對那個亙古的魔,然而他卻並沒有阻攔――他甚至是故意透露這個消息給蘇摩的。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麼。

他隻知道內心有一種聲音在呼喊,告訴自己絕不能讓白瓔就這樣死去。

然而,他什麼都不能做。空桑亡國滅種的境遇如磬石一樣壓在他身上,作為皇太子的他被釘在了這個輝煌的位置上,承受著無數希翼熾熱的目光,身上有著千萬無形的束縛。他無力、也無理去阻止這樣一件大義凜然的事。所以,隻能寄希望於彆的人,接住另一雙手去實現那個深心裡的願望――哪怕這個人是蘇摩。

從某一點上說,蘇摩和白瓔是同一種人,他們心裡都有一座煤礦,同樣蘊含著熾熱的火,靜默然而絕望地燃燒。那種火一旦燃起、便會在心底燃儘一生。而相互之間,卻永遠緘口不言,平靜如大地。

而自己……到底又是什麼樣的人呢?

在開口對蘇摩說出白瓔的下落時,他心底有過什麼樣隱秘的打算?

而在地宮裡推開金棺,俯身拾起那麵古鏡時,他又在千年古鏡中照見了什麼?

那一刹的冷醒和厭惡,讓他失手用力將古鏡摔碎,然而那一刹之前在鏡中看到的景象,卻永遠如閃電般地烙印在了心底,噩夢般無法忘記。

那才是他真正的哀傷所在。

青水在頭頂蕩漾,晨曦將白塔的影子投射在鏡湖水麵上,宛如一隻巨大的日冕。

那些光陰,那些流年,就這樣在水鏡上無聲無息地流逝了麼?

在鏡湖的入湖口,空桑皇太子怔怔望著,有刹那的失神。

“…………

“縱然是七海連天,也會乾涸枯竭,

“縱然是雲荒萬裡,也會分崩離析。

“這世間的種種生死離合來了又去

“――有如潮汐。

“可是,所愛的人啊……

“如果我曾真的愛過你,那我就永遠不會忘記。

“但、請你原諒――

“我還是得不動聲色地繼續走下去。”

失神的刹那,碧藍色的水中,忽然蕩漾起了一陣天籟般美妙的歌聲。

真嵐轉頭望去,隻見有一行鮫人手牽著手,從鏡湖的深處遊弋而來。水一波一波蕩漾,映著頭頂投下的日光,歌聲從鏡湖深處升起,充滿在整個水色裡。

那樣聲音,幾乎可以遏住行雲,停住流水,讓最凶猛的獸類低頭。

鮫人是天地間最美的民族,擁有天神賜與的無與倫比的美貌和歌喉,因此也成為取禍之源。在海國滅亡後,無數鮫人被俘虜回了雲荒大陸,淪為空桑貴族的歌舞姬。

百年前,在當著承光帝皇太子的時候,他也曾聽過後宮鮫人美女的歌唱,並為之擊節。然而轉瞬光陰荏苒,在無色城裡,已然已有百年未曾耳聞。此刻乍然聽得這樣一首歌,不由得恍如隔世。

“真嵐皇太子?”在恍惚中,聽到了一句問話,抬起頭,就看到一雙碧色的眼睛靜靜停在前方水中,一行披甲的鮫人齊齊躬身行禮,“奉左權使之令,來此迎接閣下前去鏡湖複國軍大營。”

言畢,那個為首的鮫人望了那笙一眼,仿佛注意到了少女手上戴著的皇天,眼神一變,卻沒有說話,嘴角浮起了一絲冷笑。

一看到那些眼睛,真嵐眼神就凝了一凝。

有敵意……在這些前來的鮫人眼裡,依然保留著對空桑人的千古敵意!

然而他的手隻握緊了一刹就鬆開了,吐出一口氣:也是,即使和蘇摩結成了盟約,成為暫時的同伴,但是兩個民族之間沉積了千年的仇恨、又怎能一時間就立即抹去?隻怕,這一次複國軍下到鬼神淵奪回封印,也是做的不情不願。

他不由自主地想將那笙拉到身後,然而那個丫頭卻急不可待地蹦了出去。

“左權使?”那笙聽到這個稱呼,止不住地歡呼起來,“炎汐知道我們來了麼?……快,臭手,我們快去!”

不等真嵐動身,苗人少女已然隨著一股水流向前方急速漂出,轉瞬變成一點。

“真是的……”真嵐站在水裡,望著那笙急不可待奔去的身影,嘴角緩緩浮出了笑意,搖頭,“原來這丫頭學了輕身術,除了逃命、還有這樣的用處?”

然而空桑皇太子並沒有急著起身追趕,他的眼睛望著水麵上浮動的白塔的倒影,眼神複雜,仿佛還在某種情緒裡動蕩不安。

許久許久,他說了一句突兀的話:“方才那首歌……很美。”

旁邊的那名鮫人雖然奉命來迎接,但對著空桑的皇太子,眼底裡的光芒卻隱隱如針,此刻聽得這個問題,忽地冷冷開口道:“傳說中,這首《潮汐》是當年海皇純煌在少年時,為送彆白薇皇後而做。隻可惜,就算是白薇皇後也隻是將他當作了朋友,而不是‘同類’。”

真嵐身子微微一震,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複國軍戰士注意到了空桑皇太子臉上的變化,不再多說,隻是俯身低聲道:“前方戰亂,水路不通,還請皇太子緊跟我們前往大營。”

“前方戰亂?”真嵐失驚。

“不錯。滄流靖海軍團對湖底我軍大營進行圍攻,已然進行了數日。”複國軍戰士往前引路,淡淡回答,“左右權使都在指揮戰鬥,無法分身前來迎接。”

真嵐卻驀地變色:“你們怎麼不早說?那笙……那笙她已經跑出去了!”

那個鮫人笑了起來,神色裡有某種譏誚:“我知道。”

真嵐看到那種神色,心裡驀地一冷――這些鮫人,是故意的?

“這個戴著皇天的丫頭,便是讓我們左權使炎汐違背昔日諾言、變身為男子的人?”

頓了頓,來者的聲音冷肅下去,隱隱憤怒,“用美人計離間我們複國軍!你們這些空桑人,讓我們內部起了多大的紛爭!長老們的憤怒讓左權使幾乎被免職,你知道麼?”

真嵐怔住,喃喃:“什麼美人計?胡說八道。你們連這個都要管……”

說到最後,皇太子的眼神裡也帶了怒意:“連彆人的變身都要管?!”

“連自由都沒有,連生存都不能,還談什麼相愛!”那個鮫人戰士卻首先憤怒地發問了,眼裡的怒意宛如爆發,忘記了對來客的禮儀,“你們空桑人,會真的愛鮫人麼?連自由都不給我們,還來奢談什麼相愛!”

真嵐默然地在水中凝望著那一行鮫人戰士――那些戰士裡,一小半是魚尾人身的原始鮫人,而大半都是分身過的有腿鮫人。那些在水中的雙腿顯得如此怪異,讓人不自禁的想起那裡原本應該是一條曼妙靈活的魚尾,然後不寒而栗。

複國軍戰士裡,大部分都是從雲荒路上奴隸主手裡逃出來的鮫人奴隸吧?

經曆過分身劈腿的痛,榨取珠淚的苦,這些以各種方法出逃而投身於複國運動的鮫人們,心裡定然積累了深厚的苦痛,相互之間有著戰友般的約定,對空桑和滄流有著難以言表的深切恨意。

真嵐望著那一雙雙充滿了憤怒和敵意的眼睛,在心裡歎息了一聲。

在桃源郡,當他和蘇摩的雙手握在一起、定下空海之盟的時候,他就知道那道深不見底的裂痕依然存在。但是,這還是他第一次親身感受到這種巨大的鴻溝。

迎客的歌聲還在水中回蕩。

潮汐漲落,亙古不變,而歌者卻已換了多少人?

在七千年屈辱的奴役中,無數的死亡和仇恨如歲月的巨大足印碾過,踏碎了久遠時海國和雲荒之間曾有過的、那一點點可憐的溫暖回憶。

千年之前的海皇純煌和白薇皇後,是否預料過如今這兩族之間至今難解的種種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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