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公婆
掛完電話,李尚俊保持側躺姿勢一動不動,麵色蒼白。
藍爵起身一邊穿襯衫一邊道:“齊安是讀理科對吧?”
李尚俊緩緩點頭。
他整理好領口與袖子,彎腰坐上床,摁掉燈,將她抱在懷裡,輕輕撫背,柔聲道:“睡吧。”
李尚俊往他懷裡拱了拱,小聲道:“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回家嗎?”
藍爵“嗯”了一聲。
李尚俊翻了個身背對他。她知道,他到現在都沒有告訴他媽媽兩個人的事情,既然他都回上海了,焉有晚上不回家的理?雖然她是他女朋友,雖然她現在需要他陪,但一個明知沒有未來的女朋友,又哪裡有資格跟他談這些。
藍爵眼底閃過一絲心痛,撫在她背上的大手微僵,薄唇抿了又抿,俯首在她臉頰落下細吻:“快睡吧,我哄你睡著後再走,明早就過來。”
李尚俊紋絲不動,不睬他。
藍爵輕拍她很久,察覺她還是沒有睡意,忽地想起個法子,遂迅速脫掉襯衫鑽進被窩,滾燙的身/軀緊密貼合。李尚俊縮了縮,咕噥道:“我現在沒心情做這個。”
藍爵低笑,她原本就沒穿衣服,一邊方便地上下其手,一邊柔聲在她耳邊道:
“不要難過了,你是閒事管得寬了些,但正因為這樣,你才有這麼多對你死心塌地的鐵哥們,不像我,看上去跟誰都客客氣氣,實際上一個像齊安跟你那樣的朋友都沒有。”
李尚俊原本低喘連連,聞言回頭望著藍爵。
琥珀色的深瞳蒙著一層輕霧,他微喘著,從後麵進入了她,惹得她不禁“啊”地一聲嬌吟。
“我好羨慕你有這樣的朋友。”
“唔……”藍爵抽/送很快,李尚俊忍不住發出淩亂呼喊,身子和腦子都一團漿糊,心卻沒那麼難受了。
“做完你就會累得像頭小豬一樣了……”他輕笑著,動作幅度越大。
果不其然,做完後藍爵還在幫她擦拭身子,她已經沉沉睡去。
第二天李尚俊睜開眼,藍爵已經帶著熱烘烘的早餐坐在賓館裡。
見她醒了,他遞給她一個u盤,柔聲道:“把這個給齊安。”
“這是什麼?”她疑惑抬眼。
“打題。”他幫她把牛奶從盒子倒進玻璃杯,用微波爐轉好了送到手上。
李尚俊滿麵震驚:“大哥,你昨晚熬通宵了嗎?”
藍爵笑了笑:“怎麼可能,三點多睡到早上十點,你不看看現在時間。”
李尚俊對藍爵的打題水平一點兒都不懷疑,她剛考過的英語四級就是臨陣靠他打題,隻大聲嚷著“你有這種好東西,我當年高考的時候為啥不給我!”
藍爵眄了她一眼,又遞過來鬆軟的麵包:“靠這種東西頂多上重點線,你要考的大學得憑真功夫,給你也沒多大意思,反而害你發懶。”
李尚俊聞言眉開眼笑把u盤收好放提包最裡麵小口袋裡,一口牛奶一口麵包,吃得心滿意足。
“對了。”藍爵一手插兜悠閒地站著,“下午去買套衣服,晚上跟我媽吃個飯吧。”
李尚俊險些被牛奶嗆死。
藍爵好笑地俯視著她:“我昨晚跟我媽說了,她想見見你。”
李尚俊睜大眼:“我那麼多衣服,還買衣服乾什麼?”
“你那些衣服能見人嗎?”藍爵沒好氣道。
“我的衣服你都嫌?!你要我貼金片鑲鑽去見你媽嗎?”
“我是說!”藍爵隨便提起件深v的紅色小洋裝,加重語氣,“不用多貴,買套良家婦女穿的。”
“我哪裡不良家了?”李尚俊抵死辯駁。
藍爵一聲冷笑:“是哪個每次買衣服都對著我念‘不露的不穿’?!”
於是,李尚俊一件銀灰色襯衫加黑白條紋及膝小洋裙,提著個大大的銀色蝴蝶結小包站在了藍會計麵前。
藍會計一看就是藍爵的媽媽。五官身高不說,近六十高齡,皮膚那個白那個嫩,胳膊腿那個長那個細,看背影真和三十歲女人一樣,正麵也頂多四十。估計是身材高挑,穿著圍裙也時尚味十足。相比之下,藍爵的這位繼父楊叔叔倒頗有些糟老頭子,估計跟藍會計差不多高,大腹便便,頭上毛發稀疏,說話口氣態度徹底符合她最初印象的上海人。
一周前楊叔叔去海南帶了金橘回來,放在客廳水果盤裡,招呼李尚俊吃,問她:“吃過嗎?”
李尚俊老實回答:“沒有。”
四川地區廣柑橘子一簍簍,稀罕水果她吃得還真少。
於是楊叔叔道:“那多吃點兒,以後還不定有得吃。”
李尚俊的怒氣值上升了十點。
楊叔叔又問:“你爸爸是警察?”
李尚俊懶得解釋,乾脆直接點頭。
“那他開公家的警車?”
李尚俊繼續點頭。
“那你回家不是警車開道嗎?哈哈哈哈,你爸爸什麼職位?”
李尚俊的怒氣值上升至二十點。
楊叔叔聽說她爸爸最高當到了副局,沉默著看了會兒電視,又問:“你們家房子多大?”
李尚俊已經打糊亂說了:“一百平米。”
楊叔叔道:“多少一平米?”
李尚俊繼續亂扯:“五百。”
楊叔叔哈哈笑了笑:“那在上海連個廁所都買不起喲。”
李尚俊怒氣值飆騰騰升至五十。
這時藍爵走了過來,摟著她肩膀低聲道:“去廚房幫我媽乾活。”
李尚俊那點兒被逼出來的廚藝早扔爪哇國去了,強著腳步不動,急眉急眼低聲道:“我不會!”
“站旁邊聊天就可以了。”藍爵好言好語將她推進了廚房。
藍會計看上去很冷酷很女強人,說話倒和氣,拿著鍋鏟置身油煙之地,都有種淡淡的出塵脫俗的高雅,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李尚俊和她聊了會兒學校、社會新聞八卦,怒氣值漸漸歸零。期間她也很上道,幫藍會計送個筷子遞個碗,雖然手腳笨拙,上海那麼多種類的醬油也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晚餐還算融洽,藍會計手藝一等一的好,為了照顧李尚俊的口味她已經竭儘全力苦思冥想放辣椒,但在小李同學眼裡還是看不到一個算得上辣的辣菜,就算這樣,這頓飯她也吃得心滿意足,由此可見藍會計做菜入味十足。
一頓飯吃到近九點,藍爵說送李尚俊回賓館,兩人在門口穿鞋子,藍會計在洗手間洗手,楊叔叔送他二人到門口,突然道:
“嗯,我們家的環境你也看到了,普普通通,沒什麼好圖的。”
李尚俊怔愣。
藍會計似乎聽到了,急急忙忙從洗手間跑出來,笑道:“家裡就算小康,以後要靠你們兩個人自己努力哦。”
藍爵忙不迭點頭,趁李尚俊神經哢嘣之前將她拽出門去。
一關上大鐵門,剛回過神來的李尚俊已經暴跳如雷,藍爵先一步捂住她的嘴迅速抱進電梯裡。
“他什麼東西啊他!我艸,看不起人還是怎麼的!”
走到大街上,李尚俊漲紅著臉掰開藍爵的手,憤怒暴走。
藍爵柔聲哄道:“他說話一直這樣,最開始對我都這麼說話,其實心地還是很善良的。”
李尚俊橫眉豎目,扯著大嗓門怒道:“這老頭子根本配不上你媽,你媽怎麼找了他!剛剛出門前你媽跑出來,根本就是來打圓場的,你聽聽他說的些什麼話,把我們四川人當土包子,要來高攀你們上海人啊!”
藍爵知她憋了半天,任她發泄,勾著她腰肢,好言好語:“我念大一的時候他們才結婚,楊叔叔不過他們公司的一個中層乾部,我媽看中他,就是想找個老伴過過安生日子,他嘴巴是有些刻薄,但對我媽很好,其實沒什麼壞心眼,老一輩上海人看外地人多少戴著有色眼鏡,相處久了就好了。”
李尚俊不解氣,還是罵個不停,藍爵隻好岔開話題:“剛才你們兩個在客廳聊天,我陪我媽在廚房,她說你很漂亮,很單純,看上去就是個大大咧咧,但心眼實在的人,還說很喜歡你這樣不嬌氣的小姑娘。”
李尚俊聞言氣也不是,笑也不是,麵部抽搐。
藍爵含笑低頭,掐了掐她臉蛋。
“所以好消息就是,今晚我可以在賓館陪你睡了。”
這一路上走回去洗澡睡覺,藍爵慢慢跟李尚俊交了家底。
他父親姓吳,江蘇人,家裡世代老革命,爺爺文革時挨過批鬥,後來撥亂返正,老爸子承父業,現居銜陸軍上將。父母在他兩歲左右離異,離異原因是父親出軌,被母親捉奸在床,奶奶不但不批評自己兒子,還幫兒子守大床門。藍媽媽沒有去軍部鬨事,隻是決絕而去,父親出於愧疚,給了很大一筆撫恤金,也沒爭孩子的撫養權,讓藍媽媽帶著他回了上海。高中後兩家關係緩和,他才認了爸爸,但至今不肯認奶奶。他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今年十七歲,在美國讀書。
藍會計年輕時特彆好強,是個工作狂,一個單身女性帶著他,小時家裡環境算小康,但也請不起傭人保姆,所以他六歲大點兒就開始幫媽媽分擔家務,自己上下學,有時候還要去幫家裡買菜,再大點就要做飯給媽媽吃,所謂“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以藍會計的相貌身材,這幾年桃花也沒斷過,他印象比較深刻的是一個生意人和一個律師。生意人是大富豪,藍會計跟他談了兩年,才發現自己是第三者,對方在國外有妻有女,遂二話不說斷絕了聯係。律師對藍會計倒不錯,兩人也考慮結婚,嘗試同居過一段時間,深入了解後才發現律師生活很不安定,牽扯進了是非的大官司,三天兩頭提心吊膽,而這時的藍會計已經失去了年輕時的倔強與好勝,隻一心想找個人安安穩穩,過著平凡的小日子,主動向律師提出了分手。最後經同事介紹,跟現在的楊叔叔在一起了。
李尚俊一邊聽一邊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會兒道:“上將是不是很大的軍官?”一會兒又說:“你媽媽好酷哦!”最後總結呈詞:“難怪我覺得你好懂事,什麼都會。”
藍爵環著她身子,忽然柔柔道:“尚俊,我出國的事情,你怎麼看?”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如果小李知道上將是什麼東西,她應該會說:“太子黨,求包養!”
穿腸毒藥
“順其自然。”李尚俊脫口而出。
藍爵依舊噙著笑容,看不出在想什麼,手不自覺摩挲著她滑膩的肩膀,緩緩道:“我仔細考慮過,還是決定放棄出國。”
李尚俊哧溜爬了起來,震驚地盯著他,顫聲道:“你腦子秀逗了?!多少人削尖了腦袋往裡鑽,你現在說你不去?!”她頓了頓,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你該不會是為了我吧?!”
藍爵笑了笑,表情輕鬆:“你覺得我像情種麼?”
李尚俊連連搖頭:“不像。那你……”
藍爵收起玩笑的樣子:“我考慮清楚了,畢業後會先工作三年,然後自己單乾。”
“你……”李尚俊抓了抓腦勺,“你,你有方向嗎?”
藍爵點頭。
為什麼她接連交往的兩個男人,對於事業都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估計藍爵以後也會像駱子涵那麼忙……
不過應該跟她無關了。
“那你打算在北京工作還是上海?”她仰頭。
這次藍爵沉默了會兒,方認真道:“上海。”
“嗯。”李尚俊點點頭,“你媽媽在上海,想來你以後也會定居上海,早點兒回去早點兒打根基挺好的。”
“……你,以後肯定是要回重慶的吧?”他問得很急促。
李尚俊抿了抿唇,腦子裡想著“這不廢話麼”,嘴巴裡說出來卻成了:“我老爸老媽還年輕著呢,再活個三四十年不在話下,等我繼承家業不知道猴年馬月去了,我畢業呢肯定還是自己先找份工作,老老實實當個小職員,哪個畢業大學生剛出來就敢當老總的……當然,你除外……”
駱子涵更除外。
這都不是正常人類。
藍爵聞言琥珀色雙眸泛動琉璃般光芒,頭低了低,俯在她耳畔細細詢問:“那你打算去哪裡工作?”
“嗯……可以到上海看看啊,國際大都市,中國的經濟金融中心,要學東西上海當然是不二之選咯。”
說這話時,一直號稱自己很淡定的李尚俊,嘴角克製不住地上揚。
藍爵在她頭頂落下一吻,沒有答腔。
氣氛一時之間很曖昧很玫瑰,但刺耳的手機鈴聲徹底殺掉了風景:
“喔,媽媽,我要錢;喔,爸爸,我要錢;喔,媽媽,我要錢;喔,爸爸,我需要你的錢!”
這獨一無二的鈴聲隸屬於李家兩位長輩。
李尚俊認命地接起,張口道:“媽。”
“你現在在哪兒?打你宿舍兩次了都不在。”李媽媽口氣很平穩,似乎料到女兒鐵定天天在外胡混。
“我在上海。”
“啊?”李媽媽不淡定了。
“我跟藍爵。”
“啊!??”李媽媽走音了。
“啊。”李尚俊表示肯定。
片刻之後,李媽媽很焦急,如打機關槍般:“你和他去了上海?孤男寡女,你自己要注意啊,要潔身自好啊,談戀愛可以但是彆亂來,你們這種熱戀男女跑去旅遊很容易就情不自禁?#¥#%¥……(以下省略千字)”
李尚俊好幾次想插話而不得,眼看著李媽媽機關槍篤篤篤篤篤掃射不停,她終於忍無可忍,對著手機話筒淡淡飄了句:“媽,我十六歲就不是處了。”
嘀嘀嘀嘀嘀嘀……李媽媽憤而掛線。
藍爵翻了翻白眼,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怎麼能這麼跟你媽說話?”
李尚俊翹著二郎腿一臉痞子相:“你怎麼這麼跟你媽說話?”
“我怎麼跟我媽說話了?”藍爵氣急敗壞。
“我怎麼跟我媽說話了?”李尚俊老神在在。
“小兔崽子,再學舌,我打你屁股了!”藍爵作勢揚手。
“大兔崽子,再凶我,我爆你菊花!”李尚俊兩指並攏,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飛身突襲了藍爵雙臀之間,尚未得手,先被巨人捉住四肢烤活豬似地提起,她也很應景地發出殺豬般嘶叫。
藍爵唯恐深更半夜擾民,急急捂住她的嘴放回床上,念叨道:“我這輩子真是沒遇到過你這樣的女土匪!”
“哼!”李尚俊一邊扒拉著大掌,一邊在床上翻滾踢打,“我們四川人,回家對著老子娘都這樣不客氣,不像你,在家裡都戴著麵具,對著自己老媽還客客氣氣禮貌得不行,你難受不難受,虛偽!”
藍爵沒好氣道:“文化地域差異,我不跟你爭。”
“哼,虛偽就是虛偽,我這叫自然情真。”李尚俊一邊罵一邊繼續拱藍爵,非要把他拱到地上。
藍爵一退再退,退無可退,乾脆跳下床雙手高舉道:“行行,我虛偽,算我怕你了,我怕你了!”
好不容易等著多動症患者興奮勁兒過了,藍爵總算能安安穩穩上/床,孰料剛剛看電視時還昏昏欲睡的小家夥察覺熄燈,“啪”地打開閃閃發亮的大眼睛,手指搓著他胸口略挺暗紅逼問他明天遊樂的行程。
藍爵感覺近來自己時時處在崩潰邊緣,次數比跟安夏在一起時多多了,但同是崩潰,這種崩潰讓他心情無比愉悅,他暗道:莫非他被激發出了受虐症?
說了半個多小時,小東西終於有了入睡的預兆,他剛打算鬆口氣,李尚俊突然往上蹭蹭蹭蹭,蹭到頭和他並排的位置,小腳丫踩住他大腿,手拉手開始比劃。
她纖細的左手抓著他寬厚的右掌,讓他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縫間,認真道:“我覺得一般很合的情侶,都像這樣。”她伸出右手指著他的手指,“你有優點”,又指著他的指縫“也有缺點”,然後她又分彆指著自己的手指和指縫,“我有優點也有缺點,然後呢,就這樣補上了,像齒輪。”
藍爵覺得這話不像是她認識的李尚俊能說出來的。
果然,她收回手指,捏成拳頭打到了他掌心,繼續道:“我們兩個呢,也很契合,不過我們是這麼合的……不對,反了……”言罷她兩手捧著他右掌,掰成拳頭,然後左手竭力張開成凹型抓住他凸出的拳頭麵門,“你看,你萬能,我一無是處,契合得多好,凹凸有致。”
藍爵撲哧笑了出來,這果然是他認識的李尚俊。
李尚俊手指不停抓啊抓啊,突然扭頭湊到他跟前:“喂,我感覺自己在你麵前成天跟個白癡似的,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啊?”
藍爵隻是抿嘴笑,不答話。
李尚俊死磨硬泡,纏人功夫一流,藍爵實在被她折騰得精疲力儘,隻好捏著她手腕強行摁伏貼,小聲道:“尚俊……”
“嗯?”
“……你天生的性子,哪怕什麼都不做,也能讓我很開心……”
李尚俊閉嘴乖乖聽。
“……而我,除了多照顧你些,多哄著你些,要很努力很刻意才能讓你開心……”
“你不覺得我脾氣暴躁又不像女人拉西擺帶丟三落四滿嘴臟話什麼的嗎?”
藍爵聞言悶笑了半晌,突然翻身而起撐到她上方,緩緩彎腰,星眸若潭:
“穿腸毒藥……亦甘之如飴。”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字數比較少,下章涵哥番外有近7000字!作為補償。第三卷結束,敬請期待最後一卷第四卷。
三年(駱子涵番外
連我自己都不記得,到底什麼時候起,就一頭栽了進去。
還記得初三那年,駱菲打電話過來說:“駱子涵,今晚敢來上課不,有幾個漂亮mm想認識你。”
有新鮮貨,我來者不拒,笑侃道:“賣相如何?”
“包你滿意。”
於是我去上晚自習,剛進到門口,看見大斌和戴曼他們在打牌,喊了我過去,邊打邊扯閒話,大斌突然道:“你這段時間沒來虧大了。”
“嗯?”
“上周初一的過來搞宣傳,新進校的,有個叫李尚俊的妞,漂亮得很,個性也強,有意思哦。”
我無所謂笑了笑,睨過戴曼:“我有什麼好虧的,這種事情,這婆娘比男人還積極。”
戴曼大笑。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
沒想的是,不到一個小時,我就看見了她。
駱菲帶著幾個女生過來介紹給我認識,她也在。一頭俏麗的及耳短發,眼睛很亮好象會說話,穿著件時下流行的帶磨損的牛仔衣,年齡雖小,胸部發育得倒不錯,她走過來就站在我身邊,離得不算近,卻有股混合洗發精與體味的淡淡清香。
後來駱菲問我有沒有看得上眼的,我說:“穿牛仔服那個。”
結果駱菲帶來了於瀟瀟,我這才恍然記起那天於瀟瀟也穿著牛仔服。當晚我很不高興,對駱菲大罵她辦事不力,我說:“好像姓李,叫李什麼來著。”
然後駱菲這蠢貨又抓來了李佳。當著麵我什麼也沒說,背過來踹了駱菲一腳:“你提前老年癡呆呀,找個人都找不到?”
駱菲暴跳如雷,摁著我揍了一通:“就這兩個,沒彆的了,你是不是喝酒喝迷糊撞鬼了!”
我聳聳肩,想了想李佳的臉蛋身材,將就著要了再說。
回頭又想起大斌提到過的李xx,猜測會不會是她,大斌帶我遠遠看了,果然是。我想,等幾天空了就來把她,沒想到曠了幾天課就漸漸淡忘了,反正我從來不缺女人,也不缺漂亮女人。
第二次看到她,卻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味精說老謝那邊來了個嫩/**,十四歲第一次接客,沒開過苞,問我去不去,我說去。那段時間味精他們特彆喜歡輪著玩,我想起這茬,扭頭問他:“輪?”
他說:“輪啊,駱子涵,你不會又要第一個吧,這可是雛啊,第一不能老讓你!”
我笑:“我出錢,反正除了第一炮我不乾,要我捅彆人捅過的洞,老子寧願不要。”
味精罵罵咧咧,還是答應了。
這幾天天天打牌,晝夜顛倒,我幫那女的開過苞後累得不行,跑賓館隔壁悶頭大睡,沒想到他們玩得太猛,那雛**的聲音跟殺豬似的,吵得我睡不著,隻好過去踹了踹門:“你們玩,我回家睡覺。”
剛走出來,便看見有人耍流氓。
我就在離他們很近的地方,走廊太黑,估計沒人看見,這條路上路燈也壞了好幾個,隱約覺得那女的似乎長得不錯,身材也不錯,我掐了掐下巴,冒起邪念:等她被人強/奸後我再裝好人去安慰,會不會更好玩些。
沒想到這女的看著纖弱,心眼挺黑,操板磚想擲那流氓,不小心失手,我不禁饒有興味走得近了,剛好她扭過臉來,河上波光一映,竟特彆眼熟。
好像是那個姓李的小妹兒。
心下念頭一轉,不成,這女的我可是打算占她的處子之身,也就這麼動了動念頭,我已經動手打翻了那個流氓。
按照正常情況,英雄救美,被救的美人,總該表示些什麼吧。
可她什麼也沒說,就看了看我,咬著嘴唇麵色發白,發足腳力跑。那樣子也不像逃跑,好像是趕著去哪兒,我難得起了好奇心,便跟了上去。
然後我就看見了那雙淚眼。不知道怎麼形容。我看過很多女人哭,楚楚可憐,梨花帶淚,各式各樣,可就那雙眼睛刻入了心坎,好像個鉛球砸過來似的,重重一收。
我也不是存心要跟著她,可我回家就是這條路。直到她站到了我家小區門口,轉過頭來跟我說:“謝謝。”
我無所謂,看著她徑直走了進去,這才發現:原來我們住一個小區的。
第二天我去了學校,讓戴曼幫我查查李尚俊,戴曼說她現在在和一個叫劉澤的交往。我點點頭,想到那雙眼睛,對她再也沒有半分邪念。
沒想到她後來反複托齊安約我吃飯,說想表示感謝,我覺得很扯淡,出了這種事,難道不該是他男朋友出麵來找我表謝麼?我看劉澤鎮不住這女的,兩人遲早玩完。嘴巴上答應,但為了大斌坐牢的事情,我□乏術,也是這個時候我明白,一定要有自己的錢。
就在我要忘記有關她的小插曲時,她突然托齊安送來三萬元現金。
我很詫異。
三萬,對於我們這個年齡的人來說,不算筆小數目。大斌出事後,連顏強味精都不會這麼乾脆地掏出這麼大筆錢來,她一個女人,倒有這個魄力這個膽子?
真不知道她是家裡錢多了沒地方使,還是初生牛犢不畏虎。
危難時刻,她肯出手幫我,我駱子涵欠她一個人情。
過年,我如約還她本息三萬五,聽說他們朋友團年,還主動托大雙找到齊安,不請自來。
她倒是不出所料的豪氣,隻酒量很差,成天在外麵混的女孩酒量這麼差,遲早吃虧。看她和齊安特彆親熱,我想他們倆應該是男女朋友,忍不住對齊安道:“她這酒量,不要經常帶出來玩,很容易出事。”
齊安開朗笑道:“不會,我們這夥人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再說了,誰當她是女人呀。”
也是這天起,我開始跟著她這些“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朋友們喊她小名:“李煒。”
晚上因為順路,我送她回家。跟我一樣,她家裡也沒人,看著漆黑空洞的房間,我不禁想她家裡是不是也和我一樣,莫名起了同病相憐之意。
她那房間,後來我也看習慣了,不像第一次那麼難受,搞不懂一個女孩子家的,房間亂成一團就算了,還崇拜拳皇!?
看她那麼毫無防備地睡在我麵前,想起晚上她把我當作齊安,那麼毫無防備地枕在我腿上,我不禁蹙了蹙眉。
這樣的女孩阿,以後真是被人怎麼賣了都不知道。
她倒輕鬆自在,看著我這臭名昭著的混混深更半夜杵在自己“閨房“,張嘴卻是要煙。
我腦子那麼一轉,突然覺得若我想上這女人,估計已經有七、八次可趁之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