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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康熙朝的機密奏(1 / 2)

《鹿鼎記》的故事中說到,康熙在韋小寶的部屬中派有密探,所以知道了韋小寶的許多秘密行動。小說的故事有點誇張。清初政治相當清明,取消了明朝東廠、西廠、內廠、錦衣衛等特務製度,皇帝並沒有私人特務。一直到清亡,始終沒有特務係統。雍正的“血滴子”隻是小說家言,並非事實。但康熙對於臣子的動靜,地方上的民情,還是十分關心的,這是統治者所必須知道的情報。從康熙朝開始,清廷建立了“密折奏事”的製度。原來的製度是朝廷有一個“通政使”機關,凡是京官奏本,地方官的本章、題本,都先交到通政司,經審閱後再行轉呈。康熙覺得這方式會導致壅塞,泄露機密,所以命令特彆親信的臣子專折奏聞。專折不經通政司,直接呈給皇帝,密折的封麵上並不寫明奏事者的姓名,隻寫“南書房謹封”字樣。奏事者親自送到禦書房,麵交太監,等皇帝批複之後,又親自到禦書房領回。

後來這奏折製度的範圍擴大。並不限親信臣子才可密奏,一般地方督府、京中大員都可用折子向皇帝直接奏事。到了雍正朝,更規定科道等官(中級官員)每天一人以密折輪流奏事,事無大小,都可照實奏告,即使沒有什麼事可說,也須說明為什麼沒有事可說。這種方式擴大了皇帝的權力,同時使得各級官員不敢欺騙隱瞞。

從康熙朝的奏折中看來,奏折的內容主要是各地糧價、雨水、收成、民間輿論、官員的清貪。可見康熙最關心的是百姓的經濟生活,以及治民的官員是否貪汙。當然,各地的造反叛亂,他也是十分注意的。

康熙在奏折上用朱筆批示,大多數是寫“知道了”三字,有時也有詳細指示。從批示之中,可以見到康熙英明而謹慎,同時對待臣下和百姓都很寬仁。

王鴻緒的奏折

王鴻緒比康熙大九歲,江蘇華亭人,康熙十二年進士,做過翰林院編修、工部尚書、戶部尚書等大官,是康熙十分親信的臣子。他呈給康熙的奏折上,隻寫“密奏。臣王鴻緒謹奏”字樣,不寫官銜,所有公式套語完全不用。他在京城做官,所密奏的大都是北京官員的情況。

康熙派遣親信探聽消息,起初所派的都是大臣,人數極為有限,並一再叮囑不可讓人知道。他在給王鴻緒的親筆上諭中說:

“京中地可聞之事,卿密書奏折,與請安封內奏聞,不可令人知道。倘有瀉(泄)漏,甚有關係,小心,小心。”“前歲南巡,有許多不肖之人騙蘇州女子。朕到家裡方知。今年又恐有如此行者。爾細細打聽,凡有這等事,親手蜜蜜(密密)寫來奏聞。此事再不可令人知道。有人知道,爾即不便矣。”(蘇州女子以美麗出名,大概有人乘著康熙南巡的機會,想選美進獻,或假借名義,欺騙蘇州女子的家屬。)“已(以)後若有事,奏帖照南巡報例。在宮中耳目眾,不免人知,不必奏。”

“有所聞見,照先密折奏聞。”

王鴻緒受到皇帝委托,保證絕對不敢泄漏。他在密折中說:

“臣一介豎儒,曆蒙聖恩簡擢,毫無尺寸報效,愧悚無地。茲於十三日卯刻入直內廷,恭接禦批並封內密諭,其時蔡查二臣未曾到。臣虔開默誦,不勝感激惶悚之至。伏念臣至愚昧,何足此數,乃仰荷逃鄺,破格密加委任,惟有竭儘犬馬,力矢忠誠,以仰報聖恩於萬一。至蒙恩諭諄誨,慮臣稍露風聲,關係甚大,臣益感而欲泣,永永時刻凜遵,三緘其口,雖親如父子兄弟,亦決不相告,自當慎之又慎,以仰副天心委任之至意也。自後京中可聞之事,臣隨時於恭請聖安帖內繕寫小折,密達禦覽。緣係特奉密旨事宜,理合奏複。謹奉。”(康熙批:是。)

王鴻緒所密奏的,大都是關於錢糧、馬政、鑄錢、鹽政等等財政經濟事務。他對財經事務特彆感興趣,所以後來長期做工部尚書和戶部尚書。本來這些財經事務可以由正式奏本奏告皇帝,但密折中所奏的大都是弊端,侵犯到既得者的利益,似乎密奏較為妥善。

除財經弊端外,王鴻緒的密奏性質十分廣泛。

有幾個密折與“陳汝弼案”有關。這案子起因於陳汝弼納賄三千兩銀子,後來發展為大案,由“議政大臣、九卿詹事科道等赴刑部衙門會審”。王鴻緒參與會審,將審案經過詳細密奏康熙,其中說到滿官漢官之間的爭辯:“……定陳汝弼‘情真立斬’,滿大人皆已依允。李振裕與臣說:定罪未有口供,大人們應斟酌,且陳汝弼昨日所首字紙及書劄是什麼東西。臣又雲:不是隱藏得的。滿大人因令司官取來,念與眾大人聽……滿大人說,沒有關係,不必入在口供內。漢大人說:‘假裝身死’四字該去,昨日原是昏暈去了。因刪四字。屠粹忠說:藏匿案卷及犯贓,得無‘立斬’之條。議政大人說:改了罷。舒輅因改‘立絞’。科道說:仍照三法司監候絞罷。滿班大人未有應者。又陳汝弼令家人遞親筆口供,滿大人不收。李錄予說:以前三法司不曾取陳汝弼親筆口供,今日伊家人來遞,又不收,如何使得呢?……今本內所定口供,寥寥數語,乃舒輅所做也……從來問官改供及捏供,擬罪處分,條例甚重……滿大人皆怕惹怨,有話不肯發出。議政大臣亦唯聽舒輅作主裁定而已……”

康熙批語:“此奏帖甚好,深得大臣體,朕已明白了。”奏帖的主要內容,是說“滿大人”有冤枉犯人的情況。

“漢大人”則力為開脫。這案子後來如何結案不明,相信康熙會有較寬大的裁定。值得注意的是,滿洲官員傳統上雖較有權勢,但康熙並未偏袒滿官。同時又可看到,當時處人死刑十分鄭重,不能由有權勢的大臣一言而決。

王鴻緒的密奏中偶然也有若乾無關緊要的小事,今日讀來,頗有興味:

有一個奏折是長篇奏告馬政的,最後一段卻說:“……李秀、殷德布二人,不知何人傳信與他,說皇上在外說他是大光棍,李秀、殷德布甚是驚慌等語。此後臣所陳密折,伏乞皇上仍於密封套上,禦批一‘封’字,以防人偷看泄漏之弊……”(康熙批:知道了。)

有一個長篇密折奏告主考官、副主考是否有弊,最後一段說:“又宋犖幼子宋筠係舉人,於十一月廿一日到京會試,向人言:其父向年有暈病,隔久方一發,惟今年武場中暈一次,及到揚州,複發一次,比以前緊些,然幸而暈醒,仍可辦事,今奏新恩,將來交印之後即可來京等語……”(康熙批:知道了。)宋犖本為江寧巡撫,新升吏部尚書,辦事能乾,康熙關心他的健康。

有一個密折奏告一個官員有罪充軍,解差向他討賞,每人要銀子十兩,那官員不給,反加辱罵。一天晚上,那官員忽被人綁縛,所有銀兩儘被取去。這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王鴻緒一樣的密折奏聞。

李煦的奏折

李煦是康熙的親信,任蘇州織造達三十年之久。李煦的妹夫曹寅任江寧織雜鄴十餘年,曹寅就是《紅樓夢》作者曹雪芹的祖父。李煦、曹寅,以及杭州織造孫文成三人,都不斷向康熙呈遞密折,奏報江南地方上的情形。其中極大部分是關於雨水、收成、米價、疫病、民情、官吏的名聲等等。當時沒有報紙,康熙主要從這些奏折中得知各地實情。

康熙三十二年夏,淮徐及江南地區天旱,六月中降雨,李煦奏報收成及米價。康熙批:“五月間聞得淮徐以南時癉舛候,夏澤愆期,民心慌慌,兩浙尤甚。朕夙夜焦思,寢食不安,但有南來者,必問詳細,聞爾所奏,少解宵旰之勞。秋收之後,還寫奏帖奏來。”

四十七年正月十九日,李煦有這樣一個奏折:“恭請萬歲萬安。竊臣於去年十二月初七日,風聞太倉盜案,一麵遣人細訪,一麵即繕折,並同無節竹子,差家人王可成齎捧進呈。今正月十七日,王可成回揚,據稱:‘無節竹子同奏折俱已進了,折子不曾發出。臣煦聞言驚懼。伏思凡有折子,皆蒙禦批發下,即有未奉批示,而原折必蒙賜發。今稱不曾發出,臣心甚為驚疑。再四嚴刑拷訊,方雲:‘折子藏在袋內,黑夜趕路,拴縛不緊,連袋遺失德州路上,無處尋覓。又因竹子緊要,不敢遲誤,小的到京,朦朧將竹子送收,混說沒有折子,這是實情。’等語。臣煦隨將王可成嚴行鎖拷,候旨發落。但臣用人不當,以致遺誤,驚恐惶懼,罪實無辭,求萬歲即賜處分。茲謹將原折再繕寫補奏,伏乞聖鑒。臣煦臨奏不勝戰栗待罪之至。”

康熙朱批:“凡爾所奏,不過密折奏聞之事,比不得地方官。今將爾家人一並寬免了罷。外人聽見,亦不甚好。”值得注意的,還不在康熙的寬大,而是他的基本心態:皇帝認為派人暗訪密奏,是一件不光采、不名譽的事;不是堂堂正正的辦事,就非光明正大的作風,無論如何不能讓旁人知道。康熙批複密折,從來不假彆人之手,一度右手有病,不能書寫,勉強用左手批複。但在政治黑暗的時代,統治者派遣探子私訪密奏,卻眾所公認是理所當然。這種對“特務工作”的價值觀念,是政治清明或腐敗的一種明顯分野。

康熙四十八年七月初六,李煦在請安折子之中,又附奏江南提督張雲翼病故的訊息。向皇帝請安,是“恭祝萬歲爺萬福金安”,該當大吉大利才是,死亡的消息必須另折奏報,決不可混在一起,否則有咒詛皇帝死亡的含義。李煦這個奏折犯了基本的忌諱,十分胡塗。奏折中說:“恭請萬歲萬安。竊提督江南全省軍務臣張雲翼,於康熙四十八年六月十八日,病患腰癰,醫治不痊,於七月初三日巳時身故,年五十八歲,理合奏聞。蘇州六月晴雨冊進呈,伏乞聖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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