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王身死第六天,也是奕王扔銀子的第四天。
一大早,周敞和元亓一同站在城樓上。
昨天,元亓親自前來,又帶來了一百萬兩現銀。
周敞當時震驚得瞠目了許久也沒能說出話來。
元亓卻隻是將身上白狐裘大氅輕輕往後一撩:“一百萬兩也不算什麼,但若是全要碎銀子嘛……這些銀錠子是事先湊上來的,還得麻煩殿下自己派人砸碎了。”
“好……”周敞一個“好”字還有一半卡在喉嚨裡,真想給元亓來個五體投地。
對於元亓的突然到來,周敞震驚加驚喜,更沒想到元亓辦事能如此雷厲風行。
元亓到來的目的則很明確。
一來的確為了給奕王送銀子。
二來則是在得到顯王薨逝的消息之後,一定要親眼瞧一瞧。
剛確認了顯王是綁架毒害父親的凶手,隻等著這場戰爭打完,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將“債”與顯王算一算。
可怎麼就曾想,顯王竟然傷重不治自己先死了?
仇人已死固然是好,但未能親手報仇,總感覺心裡少了一塊什麼,因此元亓決定,必是要親眼來瞧上一瞧。
周敞怎會不知元亓心思,因此也沒多少廢話,直接陪著去了顯王的靈堂,並細心的支開旁人。
元亓往棺槨裡盯了半晌,終於確認躺在棺材裡的就是顯王本人,麵上卻並無多少變化。
隻是再開口,心中猶是不甘:“他死得倒是痛快,反而得了一個為國捐軀的名兒。”
周敞本沒想到這些,但理解元亓的心情:“的確如此,不管顯王曾經做過什麼,人死為大,想必之後陛下都不會再深究,畢竟還有一個叫做‘朝廷顏麵’的東西。”
“死者為大?那麼我父親呢?”元亓最後又瞥一眼,轉過身去。
周敞也不知說什麼好,試探著問:“你若是不能甘心,那麼也隻能之後找機會揭露,不過他已經身死,就是再揭露,旁人也不過唏噓兩句,旁的……旁的……”
旁的還能有什麼?
元亓自也知道這個道理,但心中憋悶,無處宣泄。
這種情形,周敞心裡也不暢快。
顯王就這麼死了,可謂一了百了,將來肯定還能得個好名聲,彆說留下個未儘的戰場還得奕王頂上。
元亓未能將顯王綁架下毒害死父親的罪行大白於天下,恐怕後半生都會因為難以告慰元裕在天之靈而感到愧疚。
但顯王靈堂也不是說話的地方,現在這個情勢也不是能細打算的時候。
為了寬解元亓,周敞倒是轉移話題問上一句:“對了,你怎麼能來得這樣快?我從北既出發,緊趕慢趕到達麥城可也用了十幾天的時間呐。”
元亓卻隻是疲憊一笑,搖了搖頭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