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調動廂兵朝著冰州方向移動,但這幾支廂兵隊伍的移動速度並不是很快。
他就是故意以此來迷惑葉無坷的注意。
今夜外邊的人肯定都是廂兵,但他們身上沒有一個人穿著廂兵軍服。
偏開城門,殺進冰州。
將遼北道的道府以及所有隨從全都殺掉,然後再嫁禍給冰州治內原本就有些猖獗的山匪。
哪怕日後朝廷追問起來,尉遲萬年對於廂兵調動的事也能解釋。
隻說是擔心葉明堂在冰州抓了那麼多人會被報複,所以調集廂兵往冰州馳援。
誰能證明,他是要殺葉無坷?
遼北道的局麵,在平日裡可以讓商人們說上一二分的話。
可到了關鍵時候,尉遲萬年還真能讓一群商人拿捏了他?
白經年設計讓尉遲萬年直接帶兵殺了葉無坷,若尉遲萬年中計那他當然也必死無疑。
現在來攻城的是山匪,最多隻能牽連到一個對葉無坷有怨念的小小的廂兵主事劉大頭。
這麼個小人物,怎麼追究都追究不到尉遲萬年頭上。
到了這般身份地位的,哪有一個是真的酒囊飯袋。
葉無坷當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唯一失誤的就隻是對尋常百姓的信任。
但即便他對百姓信任,可他還是有所安排。
那些分散在各處當值的廷尉或是戰兵,每兩人一組,身上都帶著廷尉府的鳥兒。
這些鳥是早就已經訓練好的,平時藏在衣袖裡連個聲音都不發出來。
每隔一段時間,當值的人就會悄悄把鳥兒放出去飛一圈。
飛鳥會到道府衙門裡落下,隻要看到鳥兒回來了,就證明派出去的人沒事。
超過時間,鳥兒不來,那就說明一定出事了。
這處城門上方當值的兩名廷尉被偷襲,可在那般情況下,訓練有素的他們還是第一時間將鳥兒捏死在袖中。
分派在不同地方的鳥兒,腿上綁著不一樣的細繩來區分。
所以在發現有一處地方的鳥兒沒回來之後,葉無坷馬上就帶著人趕了過來。
“派人追上大奎哥二奎哥。”
葉無坷道:“所有持械者不要都殺了,投降的全都帶回這邊來。”
葉無坷說完這句話回頭看向三奎:“三奎哥,把城中大牢裡的官員全都押過來。”
三奎立刻應了一聲。
互相攙扶著的趙九命和王草根兩人順著坡道往上走,與三奎擦肩而過。
三奎與他們交錯而過的時候沒有說話,隻是抬起右拳在胸口上敲了敲。
這兩個漢子,因三奎的舉動心中都震了一下。
兩人到了城牆上,見滿地屍體,也見那二品少年,單人站在城牆邊緣俯瞰賊兵。
“明堂!”
趙九命叫了一聲:“對不起,我有罪,我不該私自打開城門。”
葉無坷沒回頭:“為何打開城門?”
趙九命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葉無坷沉默片刻後說道:“你有罪,去和你戰死的七個兄弟請罪,磕幾個頭,然後回來與我一起給他們報仇。”
趙九命大聲答應了,轉身跌跌撞撞的又跑回到城門洞撲通一聲跪下來啊。
當當當的給他死去的七個兄弟磕頭,隻片刻就磕的頭破血流。
王草根跟著他回來,也磕頭。
“兄弟們不怪你。”
王草根拉著趙九命起來:“你要是就這麼死了他們才怪你,明堂說的對,咱們得報仇!”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此時仿佛渾身的力氣都回來了。
不久之後,三奎押著那群尚未處置的府衙官員到了。
葉無坷讓人將他們在城牆邊緣一字排開站好。
“城外的叛軍。”
葉無坷將龍鱗黑線抽出:“你們可認識這個人嗎?這是冰州府丞,你們之中可有人是他的親戚,是他的朋友?”
葉無坷一刀將府丞的人頭斬落。
“這個是冰州主簿,你們可有人與他相熟,可有人是他親朋?”
又一刀,人頭從城牆上滾落。
一排官員,葉無坷一個一個的斬了。
砍一個,問一遍。
所有人頭,都掉落城外。
這群人才殺完,大奎二奎又抓了不少人回來,大概能有數百。
葉無坷讓這數百人挨著城牆邊緣站好,隨著他一聲令下,數百顆人頭被斬下來掉落城牆之外。
“今日殺的這些人,與你們應該都能論出些什麼關係來。”
“親戚也好,朋友也罷,隻需記住,殺他們的人是葉無坷。”
葉無坷冷聲道:“今日他們死了,明日所有與他們有關的人,我不管是論出什麼關係來,親戚也好,朋友也罷,查出來的都殺。”
“你們今日最好能破城殺進來,不能破,那明日起你們便都在我要殺的名單之上。”
葉無坷俯瞰城外叛軍:“千萬不要逃,不要躲,不要隱姓埋名,你們唯一的機會就是殺進來把我的人頭剁了。”
“你們可有親眷在冰州城內?最好祈求彆被我查到,查到一族,我滅一族,查到九族,我滅九族。”
他將龍鱗黑線往城外那些叛軍身上一指:“來攻!”
一聲暴喝,城外的叛軍的心都被震的顫了起來。
城外,劉大頭大聲喊道:“彆被他嚇住了,他不敢殺那麼多人!”
站在葉無坷身邊的趙九命立刻提醒:“明堂,他叫劉大頭,原是冰州廂兵主事!”
葉無坷點了點頭。
“劉大頭是吧,彆人我還認不出,但你九族沒了。”
劉大頭心裡一緊,嚇得連連後退。
剛才那點氣焰,瞬間就被澆滅。
“把城中族老都請到城牆上來,明日一早,讓他們就站在城牆上認人。”
葉無坷道:“我看能認出幾個。”
城外的叛軍明顯騷亂起來,片刻之後就有人轉身奔跑出去。
還有人嚇得馬上就把手裡的火把丟在地上踩滅。
連劉大頭都沒堅持多久,轉身大步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