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衡還沒出發,但他提及的王徽已經在四處活動了。
去年下半年河北度田,又有人叛亂,被鎮壓之後,王徽便奉詔去了一次陽。
邵勳給了他大理寺從七品主簿的官職,讓他到三弟邵手下做事。正常事務不用管,王徽就專門做一些聯絡、策反之類的陰私勾當。
你彆說,讓他乾彆的可能不行,乾這個正合適。
即便廢物也是有用處的,更彆說王徽算不得廢物,至少是個中人之資,
配上他的家世,乾這行無往不利,蓋因很多「業務」壓根就是送上門來的,
都不需要他去跑,比如諸葛衡這事。
三月二十五日,王徽跟在大理卿邵身後,經端門入宮城。
太極殿書房內,剛剛結束親蠶禮的皇後庾文君正襟危坐,看著邵、王徽二人入內,行完禮後賜坐。
庾文君身側,還有夫人羊獻容,她有點百無聊賴的樣子,似乎對某些事不是很關心,純屬被硬拉過來湊數的。
「諸葛恢改任鎮軍大將軍,出任荊州都督一事已成定局。」邵簡單介紹了一番過去半個月內建郵發生的事情,隻聽他繼續說道:「如果臣所料無誤,諸葛氏會自建鄴乘船至武昌,諸葛衡多半隨行。其抵武昌後,應不會過多逗留,旬日內就會過江。此事機密,諸葛氏不欲為太多人知曉,故臣選派精乾人員,於竟陵相接,暗中護送其至平陽。」
庾文君微微點頭。
這事本來彙報不到她這裡,丞相王衍直接就處置了,但今天情況特殊,
在聽完後,耐著性子問道;「鄧氏女年歲幾何?」
「今年十七,比諸葛衡稍大。」邵回道。
「才氣、容貌如何?」
「向居於深閨之中,外人難知。」
庾文君沉吟片刻,道:「我稍後遣大長秋準備一份禮品,暗中送往平陽,作為鄧氏女的嫁妝。諸葛峻文孤身北上,手頭定然拮據,丞相那邊可有交代?」
「丞相以鄉黨之名,欲給諸葛衡五十萬錢,並平陽宅院一座。」邵回道。
庾文君聽了有些想笑,這哪門子「鄉黨」?不過她也知道,這錢不是王衍出的,而是朝廷出,隻不過借用王衍名頭罷了。
「如此甚好。」庾文君說道。
邵頓了一會,繼續說起第二件事:「河內山氏那邊,或需羊夫人出馬庾文君好奇地看向羊獻容。
羊獻容卻搖了搖頭,道:「我與那個從外甥女已是多年未見,也不知她性情如何。大理卿或想由我書信一封相勸?可也,但未必有用。據我所知,
晉國後宮乾政之事不少,便是這外甥女所為了。再者羊彭祖、羊祖延才是山氏的嫡親舅舅,也該由他們出麵相勸。」
邵沉默不語。
羊曼、羊當然會寫信勸說,羊夫人也要寫,這並不矛盾,畢竟女人之間有些話更容易開來說。
不過,剛才聽羊獻容提及後宮乾政之事,他猛然醒悟:原來的想法有偏差。
他本想通過羊氏及山世回的關係,說動山宜男勸司馬袁投降,效滕公舊事。現在看來,司馬衷、山宜男之間到底誰在堅持抵抗還不一定呢。
聯想到王導家中「雷尚書」之事,南朝後宮乾政的風氣真是貫穿君臣呢。
「罷了,我就寫封信吧。」羊獻容歎了口氣,無奈道。
若邵勳在此,看到羊獻容這副小模樣,定然心花怒放。
她嘴上經常不滿,神態頗多憤怒,對邵勳說話也不客氣,但每次讓她乾什麼事,最後都會儘心儘力,無論是滿足邵某人的角色扮演性癖,還是為他的大業提供財貨。
這個女人,內心高傲地像是孔雀,但太好拿捏擺弄了。
談完這件事後,庾文君看向王徽,和藹地說道:「王卿,惠風和我說起過你。好生辦事,異日論功行賞,少不了你的一份。」
「臣遵命。」王徽應道。
談完這兩件事,邵便準備告退了,不料就在此時,卻聽庾文君問道:「襄陽那邊如何了?」
邵腦海中梳理了一下,回道:「有園戶至蔡洲,陛下親自下地,帶著他們搶農時。」
「除此之外,還在撫慰班師將士,發放賞賜,獎掖有功人員。陛下如此勤勉,眾軍皆悅。」
‘又與荊州士人清談,縱論荊土風物,鼓勵荊州士人多多南下拓荒,發展貨殖。」
「還考較荊州豪族子弟,量才錄用,以安眾心。‘
,嘔哨不白見地味了起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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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下意識問道:八「荊州士人都對陛下服膺麼?」
「是。」邵回道:「陛下慷慨豪邁,又見識廣博,荊土眾人鹹歎服焉庾文君心底滋生出一股喜悅,又問道:「他一一陛下何時返京?」
邵一時難以回答,隻道:「三月下旬了,天氣轉暖,應該快了。」
庾文君點了點頭。
見皇後沒話說了,邵、王徽行禮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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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與此同時,大梁中書令庾亮剛剛走出宮門,朝自宅而去。
他這個職務是去年年底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