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想知道?”
他故意將青玉腰帶扣得輕響,捕捉到小雪眼中狡黠的光“去年秋狩時,你披著銀狐氅闖進我營帳那次。”
眼見懷中的小妻子耳尖染上緋色,他滿意地勾起唇角。
薑雪揪住他腰間流蘇穗子轉圈“那夜你分明冷著臉趕我走!”
“當時你兄長就在十丈外的篝火旁。”
溫熱氣息拂過她發頂,喉結輕滾間泄露了當年的隱忍。
忽覺指尖被牽引著撫過錦緞下的肌理,驚得他反手扣住作亂的手腕。
“太醫說三個月後……”嬌嗓裡浸著蜜糖,被他用吻封緘。
待氣息稍平,蕭湛無奈地瞥向那本燙金封皮的《鸞鳳秘戲》“前日剛收走春宮圖,你又從哪翻出來的?”
“藏書閣暗格裡呀。”
小雪晃著足尖笑得無辜“夫君當年批注得好生仔細,什麼‘此處可添銀鈴’、‘檀香易滑’……”
話未說完便被卷進雲錦衾中,帳外侍立的宮女隻聽得半句帶笑的“輕些”,紅著臉退至廊下。
蕭湛撫著懷中漸沉的呼吸,目光掃過案頭藥膳單子,在“安神蓮子羹”旁添了“杏仁酥”三字。
燭芯輕爆時,他執筆的手頓了頓,在書頁邊角補了行小楷小雪孕中戲作,當與麟兒共賞。
薑雪踮腳扯住他衣袖晃了晃,羊脂玉簪墜著的金鈴鐺叮當作響“雲澈哥哥就給我念嘛!”
琉璃燈影裡,少女眼尾染著狡黠的胭脂色,像隻偷到蜜糖的幼狐。
蕭湛握著書卷的手微緊。
相識二十載,慣看她在杏花雨裡舞劍,在青石階上煮茶,卻從未這般撒嬌過。
案上竹節燈芯突然爆出火星,他望著她襟前繡的流雲暗紋,喉結動了動“六頁。”
子時三刻,紅袖招的鎏金燈籠被官靴踏碎。
京兆尹玄色披風掠過滿地珠翠,腰間金魚袋撞得叮當響“搜!”
老鴇扭著腰肢湊上前,鬢間金步搖簌簌顫著“大人且慢!”她袖中暗藏的銀票還未掏出,就被繡春刀鞘抵住咽喉。
滿樓驚叫中,三樓天字廂房的雕窗忽然洞開,半幅染著牡丹香的鮫綃帳隨風飄落。
京兆尹冷笑“本官奉命搜查,誰敢阻攔?”
話音未落,二樓傳來木梯斷裂的轟響,某個赤著上身的公子哥踉蹌滾落,懷裡的翡翠肚兜正掛在巡捕的雁翎刀尖上。
夜色漸深之際,整座樓宇驟然爆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叫與斥罵。
京兆尹抬手抹了把額間冷汗,官帽下的鬢發早已濕透——此刻樓中聚集的儘是世家顯貴,今夜這場突襲怕是要被半數朝臣記恨。
可想起立在公主府簷角下的玄甲衛統領,他攥緊的拳頭又鬆了幾分
比起得罪手握兵權的攝政公主與蕭湛,這些紈絝子弟的怨懟倒顯得不足掛齒。
廊道間陸續傳來窸窣響動,數位衣著淩亂的貴胄子弟從雅間走出,為首者正是尚書府嫡子黃瑾瑜。
他敞著半幅金絲蟒袍,脖頸處還留著曖昧紅痕“大人這般興師動眾,莫非是得了聖上密令?”
話音未落,太史令幼子陸棕已扯著鬆垮衣帶擠到人前“縱是皇命在身,也該亮出刑部簽發的搜查文書!”
京兆尹喉結滾動,餘光不斷掃向樓梯暗處。
公主府那位傳令的女官分明說會暗中策應,此刻卻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