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的產業老大了。
就在村外三裡半處,一條水泥路的儘頭,非常大的一個院子。
院裡十幾間大房,還有個大煙囪呼呼冒著白色霧氣。
門口矗立著一座高大的牌樓,上麵掛著匾額,上寫五個大字——魏太公酒坊。
怪不得老太公從鎮上拿酒不要錢呢,就是他自己家的。
這地方好啊,離著農田有一段距離,邊上就是村裡的糧庫。
交通方便,靠近原材料。
院子裡還有一口老井。
據魏雲濤介紹說。
其實是反過來的,是因為有了這口老井,然後才有了酒坊,再然後才有了糧庫。
另外,這酒坊原先也不叫魏太公酒坊,叫做呂家酒坊。
上一任東家抗戰時候害怕,卷包了金銀細軟,帶著全家人跑了。
他這一跑,可是坑了酒坊的夥計們。
工錢沒給結。
那時候,兵荒馬亂的,誰過的都不容易。
手停口停,都一大家子人要養活呢。
沒了工錢,下個月就得餓肚子。
飯轍沒了,大家夥得活啊。
好在酒坊本身搬不走,房子還在,酒器還在。
索性,東家跑了就自己乾,把酒坊支應起來,先活命再說。
重開酒坊,得有個帶頭人啊。
當時老太爺就在酒坊裡當大夥計,之前說過,八歲當學徒,就在這兒。
後來成了小工,再後來升了夥計,東家跑的時候,已經是大夥計。
在酒坊乾了足足十五年。
資曆深,本事大,有威望。
因此老太爺就被推舉上來,當了新掌櫃。
再然後嘛,帶著夥計們重開了酒坊,賣酒分錢。
之後又趕跑了借著會釀酒非要拿大頭,壓迫其他夥計的“酒頭”。
整治了欺負他們沒勢力,壓價收酒的“牙人”。
還走關係使錢,收買征收攤派的“稽征所”。
漸漸地,呂家酒坊的招牌就改了,變成了——《魏三娃酒坊》。
老太公姓魏,但是不行三。
魏雲濤說到三娃的時候聲音小小,神神秘秘的。
羅少安懂了。
大爺舵把子,二爺關老爺,當家的三爺則往往自謙稱三娃。
原來老太爺當年是袍哥啊。
怪不得在兵荒馬亂的年月,能帶著一幫窮苦夥計撐起個酒坊。
還安然度過了土匪和馬幫。
再後來,因為會釀酒的酒頭走了,老太爺又撐起了釀酒的活。
原來的酒頭還以為隻有他會釀酒呢,其實他不知道,老太爺在酒坊那麼多年,早就把手藝全給學去了。
而且還精益求精,進行了改良。
將酒的架構和層次感、對酸澀度的控製、回味與香氣,統統進行了大幅升級。
並融入了獨有的特色。
將原本呂家酒坊時候,釀造的普通村酒,變成了青木川一代獨一份的美酒佳釀——青木醉。
然後,一年一年,一代一代,老太公退休後,傳給了孫子,傳給了重孫,現在又傳給了重重孫,也就是魏雲濤。
他是酒坊的第四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