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抬手,刺刀自袖子裡滑出,挑中大錢。
大錢齊中裂為兩半,滾落到地上。
老道士搖了搖頭,說:“你這人還真是說到做到。”
我說:“為你好,在這麼個東西,你就心存饒幸,沒了這個東西,你就死心了,老實呆在香港吧。”
老道士長長歎氣,道“百年大小枯榮事,過眼渾如一夢中,就在這裡也挺好的。我本來也沒打算真回去,江山易色人心變,這世道再怎麼變,也跟以前不一樣了,回去徒增煩惱,倒不如在這邊開開心心的種菜等死。”
我說:“也不是很安心,你對惠妙兒有什麼企圖?”
老道長失笑道:“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能圖她個小姑娘什麼?不過是看她怪可憐的,學了一身顯技的本事,卻不懂真道,以後怕是要把命搭裡,就教她一點呼吸吐納的法子,算是結個善緣。”
我點了點頭,說:“好,你以後就在這裡種菜吧,不要管前麵的事情,如果惠妙兒的事情出了差錯,我一定第一個來殺了你。”
老道士默默澆著糞水,沒有回應我。
我說:“衣服不錯,借我吧,我就不管彆人借了。”
老道士苦笑了兩聲,把身上的粗布道袍脫下來,扔給我,然後接著澆肥。
我把道袍套上,轉身離開。
身後踩在泥土中的步伐緩慢穩定,水落的聲音沒有絲毫變化。
我走出三清觀。
天光已經大亮。
山門外的街路上冷冷清清,不見一個行人。
密密麻麻的警車停在路旁,大量警員站在車後,有便衣,有軍裝,還有黑衣的飛虎隊。
警車後方是電台的轉播車、持著長槍短炮的記者。
我背負雙手,沿街而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穿街路,走進青山密林中。
一進密林,我立刻尋了處泥土鬆軟的偏僻位置,刨了個淺坑,將自己埋在坑裡。
方躺好,便有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不知多少人在奔跑,不停的相互詢問。
“睇到冇?”
“冇睇到。”
“點解突然間冇咗?,佢唔會真係神仙嚟?嘛?”
“差館已經派咗人圍住青鬆觀,要求入去檢查情況。我哋過去睇嚇啦。”
“唔使急,佢哋要等搜查令到,再喺呢邊搵嚇。上次佢仲要禦劍飛走,今次點可能憑空消失。”
“呢邊有冇?”
“冇。”
“開住部攝錄機啊,咪到時嚟唔切拍。”
“拍緊啦,我邊夠膽停啊。”
聲音或密或鬆,腳步時近時遠,最近的時候距離我隻有三步遠,但終究沒往這個一眼就可以看到的角落走。
我安靜地躺在泥土中,直到感覺外間陽氣降散,陰氣升浮,便在身周泥土中布下牽絲,默數十息,陰神出竅離體,飄飄然往青鬆觀去。
青鬆觀前依舊警燈閃爍。
大量的警員正在觀內外全麵搜查,觀中道士則被帶到一側偏殿逐個詢問有沒有見過我,觀裡有沒有異常。
上次在邨屋街頭大殺四方給香港警方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擺明了怕我在道觀裡搞大屠殺。
這就是我為什麼借警車來的原因。
小梅沒學過推卦看相的話術。
她應該選擇談玄講法這條路子,再憑借美貌揚名才對。
可她卻搞什麼指點迷津預測吉凶。
我一聽就知道這裡有問題。
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不對。
否則見到我的時候,要麼驚慌失措,要麼直接提到這事。
可她沒提到,也沒慌,說明她並不認為這事有不對。
她被人給迷了神,十有八九已經被套問過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