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豎子是打算乾什麼?!”——禦書房內,李二陛下看著自家好大兒那筆走龍蛇的字跡,眉頭幾乎擰成“川”字:“什麼叫朕若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陛下……這個……臣不知……”此次負責前往嶺南傳話的,是禁軍中的一名校尉,名叫吳魏。
“你見到那豎子了沒有?”李二陛下聞言放下信,將目光看向吳魏:“他在瓊州……過得如何?”
“呃……”吳魏聞言先是一愣,隨後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楚王殿下他……”
“據實回答!”李二陛下見吳魏這般反應,他還以為李寬在嶺南過得並不好:“嶺南濕熱,那小子……沒生病吧?”
“那什麼……陛下……”吳魏覺得陛下大可收起他的慈父之心,因為楚王殿下的快樂,他在親眼見到之前,都想象不到:“楚王殿下他很好,臣在崖州見到了楚王殿下,當時是在海邊,楚王殿下他正準備帶著兩位……相貌仿若天仙臨凡的國公千金準備出海垂釣。而等臣向他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後,他讓臣現在崖州歇息兩日,隨後便派人將信交給了臣,接著……就讓臣帶著五百黑衣人啟程回長安了……”
“你說的兩位國公千金……”李二陛下現在心裡很不是滋味。
“一位是應國公家的四小姐,一位是耿國公的小女兒。”吳魏聞言當即老實答道:“臣為了打聽這個消息,還特意請了楚王殿下麾下一個叫作紇乾承基的將領吃飯,這些都是他喝醉以後告訴臣的。
“你還挺機靈……”李二陛下聞言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隨後又道:“那五百黑衣人,領頭的是誰?”
“是一位年輕道長。”吳魏聞言撓了撓頭:“那道長看著麵善,總是之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年輕道長?”李二陛下聞言抖了抖眉毛,他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姓張?”
“回陛下,是姓張。”吳魏聞言點點頭。
“他們現在人在哪兒?”李二陛下覺得事情似乎越來越不對勁了:這小兔崽子,讓你斷個案,你把供奉派來乾什麼?!
“那些黑衣人其中絕大部分在進入長安城後便自行散去了,隻有張道長,領了十來個黑衣人,隨臣一道進了宮,眼下,他們都在外邊兒廣場上候著。”
“你下去吧。”李二陛下知道,吳魏能交代的,基本上都交代完了。
“唯。”吳魏聞聲領命退下。
“張楠,讓張鎮玄進來見朕!”李二陛下覺得有必要把人叫進來好好問問,看看雄才大略的楚王殿下到底是打算怎麼斷這家務事。
“唯。”守在殿外的張楠應了一聲,隨後走下台階。
但很快,他便又折返回來,語氣苦澀道:“陛下……張道長他說不進來……”
“什麼?”李二陛下發現當真是什麼樣的家主養著什麼樣的供奉:“他敢抗旨?!”
“那啥……咳咳……”張楠聞言假裝咳嗽了兩聲,才小聲道:“張道長說,來之前楚王殿下交代過,讓他不許靠近陛下百步,楚王殿下擔心他會對您不利……”
“哈?!”李二陛下發現這世界越來越癲了:“所以……朕如果沒理解錯的話,那豎子是怕朕遭到他的家臣刺殺,既如此……那他派此人來長安做什麼?!”
“……”張楠也不知道為何那位年輕的小道長說話做事皆是猛字當頭,可聯想到先前楚王殿下那句“見他如我親臨”的宣告,張楠想了想,又道:“陛下,這個問題……奴去替您問問?”
“讓他滾!”李二陛下此時被膈應得不行:“朕倒要看看,他打算將此事如何收場!”
張楠走出禦書房後,先是輕輕舒了一口氣,隨即快步走到張鎮玄麵前,麵帶愁容,語氣苦澀道:“小天師,方才……您未免也太囂張了些……”
“若是貧道的謙卑能換來陛下對楚王殿下的信任,貧道現在可以返回朱雀門,然後一步三叩首,叩到陛下的禦書房前。”張鎮玄聞言笑了笑,見張楠不說話,便又道:“貧道是否可以開始行動了?”
“陛下的意思是,如果一切都是楚王殿下的意思,他不會乾預。”張楠說完這話,突然又抿了抿嘴,忍不住提醒對方道:“可是小天師……您也知道,楚王殿下和陛下父子之間……今非昔比,所以您一定不要衝動……”
“明白,一場大考而已。”張鎮玄聞言笑了笑,隨後又從兜裡拿出一個布袋,將其塞到張楠手裡:“來時楚王殿下親口囑咐我,要將這個給您,長安米貴,一番心意。”
“這……”張楠看著手裡的布袋,剛想說些推辭的話,誰知張鎮玄這會兒已經轉身準備離開了:“張總管,勞煩你給貧道安排個識路的小太監,我要去宗正寺接人。”
“好的,我這就——”張楠聞言下意識地就打算安排人手。
“不用!”誰知,此時站在不遠處的一個黑衣人突然開口道:“宗正寺……我熟啊!”
“呃……”張楠聞言看向此人,總覺對方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
“那就不打擾張公了。”張鎮玄見狀當即擺擺手,示意黑衣人前方帶路。
而張楠,此時還站在原地,努力回想為何對方一說話,他心中便感到分外熟稔。
難不成……這群死士裡邊兒還有老夫的故人?